堂兄弟二人已經多年沒有見過面了,再次相見,竟也不生疏。
不過比起魏時和魏定見面時的融洽,李氏同白姨娘那才真是冤家對頭,兩個人都已經很是年邁了,哪怕是年紀相對來說比較輕的白姨娘,今年也都已經五十多歲了。
到了這般年紀,哪里又會再攀比容貌,魏仁已經故去,不管是在正妻這里,還是在妾室那里,都沒能落下個什么好印象,要攀比也不會攀比恩寵。
能拉出來做比較的還是兩個人的兒子。
庶長子跟嫡子差了足足有十歲,很是沒有必要放到一塊兒去比較,可對這兩個人來說,把這兩個孩子拉出來做比較幾乎是下意識的想法。
白姨娘穩贏,不過也沒覺得怎么高興,若是十多年前,她再見到夫人,可能還會洋洋得意,但到了如今,過往的許多事情也差不多都已經看開了,連老爺都已經走了,心里頭唯一瞞不過的那道坎兒,還在嫡出的小少爺身上。
當年,她也是做了虧心事的,若單純只是對夫人下手,她也不至于耿耿于懷這么多年,對于無辜的稚童下手,才會覺得過意不去。
李氏這會兒除了不甘心,更多的還是羞惱,比起魏時,她更不想見到的還是白姨娘,這個昔日只能在她手底下伏低做小、茍延殘喘之人,如今卻是一副老封君的模樣。
身上的衣服是用上好的布料做成的,頭上雖然沒帶多少首飾,可光是那一枚白玉簪子的質地,就頂得過旁人一頭的金銀了,更別說身上的氣質,哪兒還有昔年委屈巴巴的樣子。
可見是沒少享了兒子的福。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個人雖然各有各的優勢,但如今還真不至于像當年那般,頂多就是飛幾個眼刀子罷了,惡語相向或是拿權勢壓人,又或者是背地里害人,這樣的手段已經是使不出來了。
所以這平江府的日子,尚且還算得上是平穩。
值得一提的是,魏仁的親人們并沒有為此多傷心,無論是平輩兒之人,還是底下的小輩兒,面上都無悲痛欲絕之色。
反倒是族學里的一些孩子,還有族中曾經被教導過的一些人,甚是傷心,據說發喪那天,族人哭得比親人還要凄慘。
魏仁的墳前香火不斷,時常有人前來祭拜,村里頭已經有三座進士牌坊了,可這里邊并沒有魏仁的份兒,要說到做官,魏仁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官,對百姓不夠用心,對政事不夠積極,甚至也不是一個好的弟弟、夫君、父親。
但是對于族人的來說,可能這已經飛黃騰達的一大家子里頭,對族里頭付出最多的,最值得他們敬愛的,還是留在族學當中做先生的魏仁。
人這一輩子總得留下點什么,能被這么多人敬愛,魏時覺得父親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魏遠是最先回去的,跟爹爹打過招呼之后,就率先返京了,他的假期畢竟不長,還得回翰林院做官呢。
魏時一行離開江佑府的時候,是全年最熱的七月份,本來也沒這么著急的,天氣這么熱,再加上又需要守孝三年,即便是給兒子相看親事,那也得要等到明年才行,大可以等到入了秋之后,天氣涼快了,再啟程回京的。
這樣也能多陪陪大伯和堂兄,此后一別,日后還能不能再相見都不一定了。
可事情就是這么巧,六月份文帝皇帝駕崩,太子登基。
魏時在七月份便接到了被朝廷召回的圣旨,而且這官職還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