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偏僻的山村,村里又能有幾個人,是見過小汽車進村的?作為村里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年人,他們也不曾見過,有小汽車進村這等事。
他們真覺得稀奇得不得了,一傳十、十傳百,只要在家里閑著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無一不擁到村口去看小汽車。
農爾蓮在家里和家人哭別后,便被穿著中山裝的阮雄暉牽著手,昂首挺胸的從家里一路走出來。
然后在村民們無比羨慕的目光之下,由她的新婚老公阮雄暉,替她打開后座的車門,在他的溫柔注視之下,唇角上翹地上了車,真是賺足了面子。
可惜因為她嫁得太遠,村里沒有一個未嫁姑娘,愿意做她的姐妹團。只有她的親大姐農爾英,這個出嫁女回到娘家來,又跟著小汽車把她送到夫家而已。
縣城的人家也不興有兄弟團,就只有阮雄暉的一個同事跟著來,說是給阮雄暉當伴郎及司機的。
再就是六姑得跟在她的身后,幫她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即使她是坐小汽車出嫁,“開枝散葉”這個講究也不能丟。
農爾蓮就這樣風風光光地結完婚了,她的這個老公,相對來說還比較能賺錢,曾和兩個女人睡過,如今又娶到一個黃花大閨女,加上正值新婚燕爾,阮雄暉對農爾蓮不錯,兩人的小日子暫時過得挺滋潤。
阮母明知道她的兒子,算是屈就而娶的農村姑娘,對這個土氣的農村兒媳婦,也算寬容,并沒有表現出嫌棄之意。
農爾蓮暫時沒工作,阮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要求她盡早去找工作,她只留意著兒媳婦肚子的動靜。
農小妹他們這些村子,一年要種兩季水稻。到了這個時候,秋季水稻已經收割完畢,隊里正在曬谷子,活兒越發少了。
倒是到了村民們上山割山草的好時節,因為現在山草比較干枯,同樣的一擔山草,現在就會比較輕,又更容易曬干。
這天一早吃過粥后,任小秋便來到農小妹家喊她,想找她一起去山上割山草,“真真嫂子!你在家么?”
任母還在廚房煮粥,農小妹還沒吃到粥。她見今天不用出工,起床后,便主動收拾各人的臟衣服,準備拿到河邊去洗。
聽到任小秋在喊她,便放下衣服往門口走去,“小秋?果真是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我們隊里現在沒什么活了,我想去山上割山草,你要跟我一起去嗎?”任小秋曾經說過,要帶她去山上割山草,她還記得這句話。
農小妹來到這個年代后,最擔心的就是割山草這件事了,因為她認為,這是比較復雜難做的一件事。
可她也心知肚明,知道她終是躲不過去,遲早都要去干這種活。但現在天色才蒙蒙亮,她想不明白,任小秋為什么要這么早就去。
“現在就去嗎?等我洗完衣服回來,又把衣服晾好后,我們再去不好嗎?”她終是把心中的疑問,換了一種說法問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