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調雖顯陰郁,但家具與布局無不透出主人對生活品質的追求。
上一次讓劉囂如此深入探究一個陌生人,還是在滄瀾空島。
當時所掌握的信息非常少,只能通過各種線索去猜測真相,究竟有多少是對的多少又是錯的,不知道。
這一次,則截然不同。
作為讓世人恐慌到戰栗的死靈師,殤追居然有寫筆記的習慣,而且還是事無巨細地那種,幾乎等同于日記。
正因如此,劉囂不僅掌握了最完整的信息,更讀懂了殤追的一生,與她一步步走向終局的故事。
成為災禍前,殤追只是拉法尼亞玉兔族的普通女子。那時的拉法尼亞猶如維爾戈般的戰亂區,各族在漫長廝殺中或驅逐或消亡。
殤追出生的時代,玉兔族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輝煌,成了獸虎的附庸,絕大部分族人都過著被奴役的生活。
她生于采礦家族,全族如囚徒般被困于獸虎的云石礦中。
或許因未曾見過外界,那時的殤追并不覺生活艱苦,反將礦區視作歸宿,享受與族人共處的時光。
一場礦難改變了一切。
開采的過程中,似乎釋放出了什么。
黑色的氣體很快彌漫在各個礦洞之中,族人們一片片的倒下,又如行尸般站立起來。
當時已經懷孕的殤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也看見了飄蕩的黑霧中的藍紫色小花。
她不記得死靈種是如何進入自己體內的,只知道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再蘇醒時,黑霧已經完全散去,獸虎們正大肆捕殺尸禍。
借著對礦區的熟悉,殤追才僥幸逃出生天,而她的所有家人、愛人和族人,永遠留在礦坑之下,茫茫世間,她已是孤身一人,除了腹中的孩子。
隨著她逐漸參研出各種死靈能技,加上當時的拉法尼亞戰爭不斷,殤追的實力快速提升,而且并沒有引起太多注意,她就像一個游走各處戰場的收尸人,一邊帶著孩子四處漂泊,一邊養著一群尸禍跟隨。
死氣,是死靈師的核心,是死靈能技的根基,也是吞噬生命的力量。
即便殤追再怎么小心,她的孩子朔夜,還是喪命在自己釋放的死氣手中,具體發生了什么,或許是因為太過虐心,筆記里甚至都沒有寫。
這應該是殤追人生中的第二大轉折,至此之后,她就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研究通過死靈師的術法復活自己的孩子,沒錯,一個掌死之人,居然想用代表了死亡的能技,再造生命,更何況她沒有得到過任何指導,也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參照,聽上去就很扯淡。
永遠不要低估一位母親的執念。
殤追尋訪拉法尼亞各處,通過一種她自稱為亡者序言的死靈能技,從尸體中獲取其記憶,不斷增加知識和閱歷,在此期間她確定了一點,僅憑死靈能技是無法達成目標的,但如果加入另一種術法,則或許有一線希望。
那就是紋陣,也被稱為陣法,或者煉金術。
于是,她開始尋找相關信息,探索各種古跡秘境,研悟兩種看似完全沒有關聯的術法體系。
最后,居然真的研究出了被她稱為亡魂鎮守的死靈紋陣,一種可以將尸禍煉制成尸剎的術式,尸剎像是一種與生靈截然相反的存在,它的能量來源于死氣和其他尸體,具備強大的自愈能力和身體機能,最重要的,是可以作為殘魂的載體。
而亡者序言甚至可以將死者的記憶繼承給尸剎,讓他成為一個沒血有肉還擁有獨立意識和記憶的“東西”。
但這還不是終點,因為尸剎雖然已經具備了意識,但依舊沒有成長能力,死的時候是怎么樣的,永久就被定格了。
而且尸剎還是會被死靈師控制,一旦自己死了,死靈種被他人奪取,那自己的孩子就成了沒用的廢物。
于是,殤追又進入了一段漫長且艱險的旅程,直到,她自創了比亡魂鎮守更進一步的聚煞修羅,一種將尸剎作為材料,煉制出羅剎的紋陣,其能量甚至來源于靈能。
羅剎不但可以激活原本記憶和意識,甚至可以通過吞噬其他殘魂和尸體不斷提升自己,也就是說,它同時具備生與死雙重進化能力。
而且羅剎不受死靈師控制,自身還能成為死靈種的載體,就像是不在五行之中的物種。
殤追對于羅剎還有一種假設,雖然只是一小句話,都足以讓劉囂當場將那一整頁紙都撕下燒了。
羅剎,可能躲開法則對于生靈的約束,成為肉身匹敵圣座的異類。
在劉囂看來,這句話很可能不是假設,而是妥妥的現實!
反正他是沒見過如此強大的圣者,雖然與圣座怪物還有很大差距,但這貨是可以成長的啊!
而且法則也不是萬能的,肯定存在漏洞,不然怎么會有含珠這種貪吃的鬼東西,自己又為什么能死而復生,制定法則的精神病們肯定也想不到會有人研究出羅剎這種玩意!
一想到此處,劉囂對趴在自己身邊的朔夜就更溫柔了一些。
甚至對于他叫自己母親這個操作,似乎也沒有那么抵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