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話?”齊木未來直直盯著他,眼中浮動著水光,“是打算不要我的意思嗎?”
爆豪勝己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將拳頭攥緊又松開,到最后終于啞著嗓子低聲吼了一句:“你應該明白的吧?我現在不行啊!”
“老子現在……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游刃有余啊!”爆豪勝己的喘息急促而粗重,眼白上清晰地爬上了鮮紅的血絲,“我其實也……沒辦法應付這些事情啊!歐爾麥特是在救我的時候把身體熬干的,雖然其他人不停地對我說,不是我的錯,只是那次恰巧是我落入敵聯盟的計算里,歐爾麥特和all·for·one對上是遲早的事,他的身體耗空是遲早的事……老師、同學、甚至我父母都這樣對我說!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
“但是他畢竟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那樣的。而那時候的我在做什么?我就那樣呆在那群臭蟲的中間,什么都做不到,像一個只會吮手指的小鬼一樣等著他來救我!這讓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抱著‘我對此毫無責任’的念頭活下去啊!”他重重一拳砸在了桌上,脖頸上的血管明顯地突起,呼吸都間帶著鐵銹的味道,“現在又是我!又是我……親手把一個可能制作出能讓人的身體與個性得到大幅強化的藥品的敵人組織給端了!那種藥繼續研發下去,說不定就能讓歐爾麥特的身體恢復……混賬!混賬!”
齊木未來看著爆豪勝己,臉色白得如同冬日新雪。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但依舊毫不遲疑地、堅定地伸出了手,握住了他往桌上捶著的拳頭。
“勝己……”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包裹住爆豪勝己的拳頭,低聲說,“沒關系的,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爆豪勝己的手頓住了,只是他的眼睛依舊發紅,喉間擠出嘶啞破碎的音節,“是我不夠強,如果當時我能更強一點,歐爾麥特就不會退役……唯一的彌補方法就是讓我承擔起他過去曾經承擔的責任,成為比他更強的英雄,但我現在這樣,還差得太遠……”
“我們一起想辦法!”齊木未來急急打斷了他的話。少女眼中的淚順著面頰落了下來,一點細碎的水珠顫巍巍掛在她的睫毛上,又在她說話時被輕輕抖落、消失無蹤。
爆豪勝己快速地喘息了幾聲,忽然抬起眼來看她。
“未來……”他稍微冷靜了幾分,反手握緊了她的手掌,“不要再待在我身邊了。現在這樣子的我沒辦法讓你幸福。如果還像這段時間那樣待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傷害到你。”
自負與自卑之間,從來沒有看上去那般涇渭分明。有的時候,自卑的人的內心自負到了極點;而有的時候,自負的人卻會輕易陷入自卑的漩渦。
“我不知道以后會變成怎么樣……不知道我能再做什么事情,但是你……不應該因為我經歷更多的痛苦。”他說,“你,應該過得更好才對。”
齊木未來屏住了呼吸。
“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嗎?”她顫聲問,“遇到這種事情就會把你扔到一邊不管、光顧著讓自己輕松……你覺得我會這么做嗎?”
爆豪勝己沉默了片刻,突然將自己的手從齊木未來手中抽了出來。
掌心驟然空了,仿佛心臟也空了一塊。
“未來,那是我的決定。”他看著她,低聲說,“難道你也要學以前討厭的臭久,不管我說過多少遍,無論如何都跟牛皮糖一樣黏著我不放嗎?不要做這種讓雙方都惡心的事啊。”
“啊?”齊木未來依舊保持著虛虛握著什么的姿勢,紅著眼睛,半天才輕輕重復,“惡心……?”
“沒錯。”爆豪勝己咬著牙重復了一遍,“我不想讓你再跟著我了。不要讓我心里的你……變得惡心啊。”
話音落下后,爆豪勝己深吸一口氣,站起了身。他低著頭,借著劉海遮擋住眼睛的間隙,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文稿,那個她寫給他一個人的故事。
隨后,他轉身,沒有再看齊木未來,而是徑自走出了家庭餐廳。
齊木未來坐在原位,怔怔地看著爆豪勝己的背影,雙唇張開又閉合,口中的“勝己”二字卻發不出聲音。直到爆豪勝己推開家庭餐廳的門,她才如夢初醒般一把抓起桌上的文稿和包,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