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的東西不算太多。主要是舊衣服舊書,趙清嶺狗腿幫忙拆,每一件都拿起來認真看。
程徹稍微有些后悔。
他倒是沖動之下就真把自己家的不值錢玩意兒都搬來了。事先也不考慮一下自己這種雜亂八十年代市井風的破銅爛鐵們和趙清嶺家里這種極簡風精致現代感的裝修格格不入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趙清嶺“不會啊。”
“你看你這個風車小木雕多多有趣啊,放這邊架子上正好。哎這些是不是就叫手辦模型這是什么風格重金屬蒸汽朋克嗎”
程徹畢竟是理工男,確實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重工業風理工男浪漫。
好多模型車,模型船,模型飛機坦克,模型里面還充斥著各種各樣精細的內部構造,就跟在塔林看到的真戰艦里面的構造幾乎無二致。
他的這些古怪玩意兒放在他原來的破家倒是不扎眼。放在趙清嶺家那風格高雅的架子上,果然風格怪異極了
也真多虧趙清嶺不嫌棄,居然還挨個兒一排排往上擺。擺完了,又開始把他的舊衣服往櫥柜里面收。
“咦,徹徹,你有這么多好看為什么從來不穿啊,你看這件毛茸茸,穿起來一定特可愛。”
可愛明明就很土,特別土味的居家服。
“哇你買了好多書,我也想看呃,javascrit的ython構造原理算了果然太高深了,我還是不看了。”
非專業人士并不需要看這種書。
然后,趙清嶺又摸到了一個很漂亮的、鞋盒大小木頭盒子,順手拿起來晃了晃“誒,徹徹,這盒子里是什么呀”
程徹“你別”
卻已經遲了。
趙清嶺已經打開了那精致的木頭盒,皺眉,里面的東西讓他費解。
就一堆非常,嗯,十分爛七八糟的不值錢玩意兒。
一本書,一副好像多少年前的舊鞋帶,一堆破扣子,幾只用完墨了的水筆,舊鉛筆盒,舊電子表程徹把這么些破爛正經放在一個還挺好看的木漆盒子里,什么意思
還有,這是什么
兩片已經干掉的銀杏葉
程徹“你當心點,別捏碎了”
“什么厲害的銀杏葉,那么在乎”趙清嶺秒酸。
程徹“那是”他有點說不出口的樣子。
倒是齊危眼里一抹促狹“學長,你怎么能不知道那兩片銀杏葉的來歷仔細想想,再仔細想想”
意思是,和我有關趙清嶺盯著那已經褪色的銀杏葉,眼前緩緩浮現起它們當初應該還是漂亮的金黃色的模樣。
金黃色的楓葉,在他們城市很奇怪,秋天落一次,深冬還落一次。
仔細想想,他和程徹在一起的日子,是從去年冬天開始的,經歷了暖冬、生機盎然的春天,如今過了炎夏,又快要到銀杏葉落滿地的世界。
仔細想想,一轉眼竟然已經快一年了。
好像做夢一樣。
他這一輩子,第一次和一個人在一起那么久,每一天都覺得不再孤單。
真好。
“這是你們重逢的那天公園里掉的銀杏葉,小程哥撿了留作紀念的。”半晌,看他始終發呆不說話,齊危揭開了謎底,“怎么樣,小程哥骨子里也是個很浪漫的人吧”
程徹“”他其實,還真不是個浪漫的人。
更不習慣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說他這種人浪漫,偏過頭去。
趙清嶺則愣住了,像是突然忘了客廳里齊危的存在一般,跑過去就緊緊抱住了程徹“徹徹”
可下一秒,卻又突然開始鬧“嗚啊,為什么這么重要的事情,你跟齊危說都不跟我說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關系變得那么好的”
齊危扶額。
行吧,這都能醋,學長如今真心沒救。成天看著既廢兮兮又降智,和之前美國的那個他認識的人間妖孽仿佛是兩個人。
算了,本來就是稀有生物,奇怪也很正常。其實最近每天的觀察日記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就是狗糧有點撐。
那只小盒子里的每一件東西,在別人眼里都是破銅爛鐵。卻全部都是程徹這些年最重要、最珍貴的寶物。
全部、全部都跟趙清嶺有關。
筆是趙清嶺高中送的,鞋帶是趙清嶺高中時給他的球鞋上拆下來的,扣子是他送的衣服上剪下來的,至于那本保存良好、看起來還很新的基督山恩仇錄,其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