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鄭重的邀請。
她是被漁夫從海里撿回來的棄嬰,從會走路起就活在旁人異樣的陽光里。
五歲時就能光著腳在風里額度礁石間奔跑,被貝殼劃破腳掌也不哭一聲。
當村里的男孩們嘲笑她是沒爹沒娘的海妖崽子的時候,她會掄起比胳膊還粗的船槳,沖著他們的頭頂就砸,直到把所有人都打進海里。
十歲那年,她用收集來的破漁網和爛木板,在沙灘上拼湊出了人生第一條“戰船”。
每天黎明劃到深海區,專門去撿商船拋下的廢品。
連她的養父都說,她可能真的來自深海。
因此在那天再次看到她拖著一大堆東西回來的時候,養父用粗糙的大手拍著她的頭頂。
自那之后,海丫頭有了新的名字,紫珍珠。
后來十六歲的時候,養父去世,紫珍珠愣是燒掉了唯一的草屋,火光中把養父的骨灰撒進大海,然后頭也不回地跳進了漆黑的海水。
村里人都說,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終于跟著她的養父一起走了。
可當數年后,一艘掛著紫珍珠船帆的戰船出現在漁村外海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甲板上那個英姿颯爽的女船長,腰間別著兩把鑲滿珍珠的彎刀,身后站著數十個精壯漢子,每個人都用發自內心的敬重喊著她老大。
“拋錨,靠岸!”
她一聲令下,鐵鏈嘩啦啦的聲響驚飛了岸邊的海鳥。
村民們擠在碼頭上,看著這個曾經被他們叫做“海妖崽子“的姑娘輕巧地躍下船舷。
她靴跟落地的瞬間,幾個當年欺負過她的壯漢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如今的紫珍珠,肌膚被海風磨礪成蜜糖色,眉宇間的英氣讓人不敢直視。
“老李頭,這是當年借你漁網的錢,連本帶利。”
她徑直走到人群里最年長的漁夫面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珍珠貝的布袋。
老漁夫顫抖著接過袋子,里面的金魂幣叮當作響。
他渾濁的雙眼突然瞪大,袋子里還躺著一顆渾圓潔白珍珠,正是他家的小兒子當年葬身海底時沒能采到的那顆。
“至于你們”
紫珍珠轉身看向那幾個面色發白的壯漢,突然咧嘴一笑,鯊魚般的利齒寒光閃閃,“我船上還缺幾個刷甲板的,管吃不管住。”
人群中發出一陣哄笑,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
當天夜里,整個漁村都飄著紫珍珠船隊帶來的朗姆酒香。
而就在推杯換盞間,誰也沒注意到,她獨自來到養父的衣冠冢前,放下一串已經生銹的鈴鐺。
那是她第一艘戰船上掛著的漁船鈴,也是從老人生前一直使用過的漁船鈴。
三個月后,當海圖師更新航海圖時,那片無名島嶼終于有了名字,燙金的字體在羊皮紙上格外醒目。
紫珍珠島。
“喂,你們老大哭了。”
唐三突然對著窗外說道。
“誰要哭了!”
紫珍珠猛然轉身,微微發紅的眼睛瞪得滾圓。
唐三笑了笑,他就知道這種辦法有用。
“婚禮的事情我是瞞著姑姑的,想著給她一個驚喜,所以還沒來得及準備請柬。”
“什么請柬不請柬的,我們這種人都是說一不二的,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去。”
紫珍珠學不來那些害羞造作,反手直接拍在唐三的肩膀上,這事兒就算是說定了。
“不過先說好,我們海盜的賀禮可不會像你們魂師那么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