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讓他去!他要做甚么便隨他做甚么,朕倒要看看這小子能狠成甚么樣兒!”
有這份狠勁兒為何不同他哥哥一般去沙場殺敵立功,倒對自己親舅舅下黑手!
周樸領命下去了,燕韞淓卻再也不能成眠,負手立在殿中在來回踱步,來到窗前仰望星空,長長嘆息道,
“環娘啊!環娘……我真是不該一時心軟啊!”
想當初便不應因著你的緣故留了阿玉在身邊,即便是留了她在身邊,也不應讓她生下這孩子!
燕韞淓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雖對二郎不似對長青那般上心,但自認也做得不差,雖不喜阿玉使手段得了這孩子,但自他出生以來,一應用度都是比照著長青來的,雖不是自己親自教導,卻也是送到名師門下嚴加管教,魏光宗一代大儒,門下人才輩出,必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教出一個弒親的學生吧!
這孩子小小年紀怎么會成這樣!
燕韞淓長吁短嘆,
長青小時的脾氣也是暴躁但總歸天性純良,并不會如此冷血無情,卻為何到了二郎這處,竟能如此心黑手狠?
說起來似他們這等世家里的孩子,多是膏粱子弟,雖紈绔不拘,不知民間疾苦,但多數心地并不算壞,更沒有似二郎這般連至親也要下手,那吳富貴雖說與他們母子不親,但總歸有著血脈關系,遠遠的打發走了就是,怎狠得下心下死手!
更有那阿玉,這些年來錦衣玉食的養著,我雖對她無有多少情份,但瞧在環娘的份上,總歸不會虧待她,她為何不能似那淳妃一般,在宮中老老實實過活,享一世榮華不好么?
枉他燕韞淓一世在富貴場上打滾,見過的事兒也多,只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也不由的感到心寒!
想到這處燕韞淓搖頭嘆息,只覺今夜夜涼如水,吹在身上遍體生涼,也是睡不著覺了,便索性負手出了殿,摒退了后頭伺候的人,自己一個人在宮中亂走。
此時的皇城之中,一片寂靜,除卻滿天星斗,便只有宮廊之中宮燈搖晃,夜風拂過吹在袍袖之上,讓人無端覺出孑然一身的孤獨來。
燕韞淓信步而行,卻是不知不覺到了觀稼殿前,有守夜的人見了是他便上來行禮,
“陛下!”
燕韞淓微一沉呤問道,
“那羅氏女在何處?”
守夜的人低頭為他領路,來到后頭一處院落中,旁人不知內情,但這觀稼殿中人卻是知曉,這羅氏女如今時常侍駕君前,說不得日后又是一位寵妃,倒是不敢怠慢于她,分配了一處大院落給她居住,又派了兩個小宮女伺候著。
這時節過去羅錦素早就睡下了,聽得小宮女在耳邊急急呼喚忙起身,
“陛下來了?”
羅錦素一驚,
這時節到自己這處來做甚么?陛下這是有甚么事兒嗎?
當下也顧不得梳頭,披了件衣裳便出來,出來見院中燕韞淓負手而立忙上前行禮,
“陛下!”
燕韞淓伸手扶她起來笑道,
“朕睡不著,突發奇想過來瞧瞧你,倒擾了你的睡眠!”
羅錦素立起身仔細打量他臉色,雖是和藹如昔,只目光卻是難掩疲憊,心里也是隱隱覺著必是有事,當下大著膽子反手牽了他的手,
“陛下,外頭夜深露重,進來說話吧!”
燕韞淓默然不語,任她牽著自己的手進去,卻是在臨窗的軟榻上坐下,羅錦素為燕韞淓脫了鞋扶他斜靠在枕上,兩個小宮女奉上香茶便退了下去。
羅錦素為他倒上一杯茶問道,
“陛下,可是遇上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