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誕下皇女,陛下即日便下旨封為安國公主,安國公主大名為燕韶光,按祖制燕氏皇族女兒家自然是另有字輩的,到燕韶光這一輩就應是“貞”字,只燕岐晟自覺自家女兒不比男兒差上分毫,卻是排在了哥哥后頭,入了光字輩。
韶光開令序,淑氣動芳年!
韶光在自家親爹心中便是那底下最最美好的時光,在自家親娘眼中卻是個狐貍,取了一個名兒叫做媩娘,旁人只當這是女子常用之字,其中深意卻只有穆紅鸞一人知曉。
媩娘生下來滿了百日,眉眼舒展開來,模樣越發似穆紅鸞了,燕岐晟見得這的長真,心下自是愛的不成,常常抱在懷中愛不釋手,心翼翼的樣兒,全然不似生丑奴時那般將兒子當個大玩意兒,無事時就端在手中顛來倒去弄耍一番。
安成公主百日時在宮中設宴,請了群臣吃酒慶祝,待得公主一身紅衣金繡的被抱了出來,那大眼兒挺鼻梁,嘴紅潤潤的,玉雪可愛之極。
有人便嘆道,
“公主容貌傾國傾城,日后也不知哪一位少年兒郎有此福氣!”
一句話觸動了燕岐晟的傷心事,連飲了三杯酒卻是嘆道,
“為何不做男兒身啊!”
皇帝此嘆,乃是早早嘆自己一片愛女不舍之心,只被下頭有人心聽到了卻不知為何傳成了,陛下膝下只一位皇子,如今再得一女心中很是遺憾,因而席間多有悶悶之色,實則對皇后不能為皇家開枝散葉心中不滿!
眾人不知陛下此“遺憾”非彼遺憾,卻是紛紛動了心思!
想當初陛下還是蒲國公世子時,世子夫人便以兇悍聞名臨安,一人獨大后院,那時節陛下年輕,權勢不盛,到如今陛下已是貴為一國之君,這萬里江山的主人了,為江山為社稷為黎民為百姓也應當廣納后宮,多生子嗣,當為我大寧千秋萬代計!
眾臣思及陛下這么些年來,必是深受那悍婦河東獅吼之苦,后宅之中只守著她一個婦人,再是美貌也會看膩了,如今得登大寶執掌江山,堂堂一國之君如何還能讓你一個婦人拿捏了,臣等為國為民為君都應上書直言。
當下一個個挑燈夜戰,奮筆疾書,第二日那請陛下選秀納妃的奏折便已如雪片一般飛上了燕岐晟的御案之上。
燕岐晟看了卻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朕甚么時候被婦人欺壓,敢怒而不敢言了?”
“朕又甚么時候與皇后貌合神離了?”
“朕又是甚么時候,受那河東獅吼,以至不敢納妾娶,充實后院了?”
“朕又甚么時候自覺子嗣單薄愧對祖宗了?”
這都是朕自己心甘情愿的,怎得到了他們口中倒將長真成了這大寧朝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下第一妒婦了?
這也就是懼于自家威嚴,若是遇上燕守敬那般沒骨氣的皇帝,只怕他們這幫子人就要跳出來讓他休妻廢后了!
一旁的周樸早瞧得分明,自家這位新主子與舊主子一般都不是好色貪花之人,后宮之中那皇后娘娘的寶座,可是穩穩當當無人能取代的,這幫子大臣一個個都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干,管起皇帝家務事兒來了!
當下在一旁應道,
“陛下,這些臣子們也是管得太過了,不如下旨申斥?”
燕岐晟一笑指了其中一個折子道,
“你他們管得太過,人家可是了,家無事,一舉一動皆為國之表率,皇帝后宮充盈,子嗣眾多乃是國之大福,國之基石!”
這幫子文人便是這般,要做成甚么事兒,黑的成白的,白的成黑的,不管如何齷齪猥瑣都能得冠冕堂皇,讓你多睡女人,多生兒子都扯到百姓福祉上頭去了!
想了想搖頭道,
“先給他們些顏面,折子都留中不發!”
他是不想將事兒鬧大了,長真才生了孩子,身子還在調養當中,他不加理會那些大臣們自討無趣,便不會再提了!
當下壓了折子留中不發,只想著眾臣們能知趣收手,卻不料他這一壓倒是令得眾臣們會錯了意,見陛下不置可否,便當是陛下心下千肯萬肯,不過只是在端架子罷了!
隔了兩日果然又上折子,燕岐晟看了卻有些惱了,當下下旨申斥了幾個跳得最兇的,又言道,
“朕后宮之事一應自有皇后決斷,你們不必多言!”
只也不知他是不是語氣太過溫和,卻還是有人不收手,只上折子道,
“陛下之后宮乃是國之后宮,陛下之家事乃是國之大事,如今太子年幼未來不可知,若是將江山社稷之重擔壓在一人之肩,委實太過冒險,予江山萬民乃是行險之舉,想當年太祖立國,便是廣納嬪妃……”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從太祖到了先帝,一力證明皇帝多納嬪妃的種種好處,燕岐晟看了眉頭連挑,卻是提了朱砂御筆在那奏折之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叉字,又在一旁提了四個字,
“胡襖!”
抓起來扔到地上對周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