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不敢大意,他知道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死亡隨時會帶走他們。
在老張執意之下,彩花還是跟著他去了醫院。
影片放映到這里,突然戛然而止。
吳淵并沒有像大部分電影那樣,繼續將視角放到就醫、確診、抱頭痛哭、進手術室、各種直白的煽情套路上。
不過是一個鏡頭切換而已,幾個工人進入了老張和彩花的家,為他們換了一張可以上下折疊的床。
老張用輪椅,推著彩花回到了家中。
他們同樣在從事音樂教育工作的女兒,也趕回了家中。
在父親和女兒面對面坐在客廳的聊天交談中,觀眾們知道了這短短一個鏡頭的切換之間,發生了什么。
彩花確診了頸動脈栓塞,做手術有95成功的幾率,她卻偏偏撞上了那5的失敗,落得了個半身不遂。
體面生活了一輩子的彩花,實在是有些沒辦法接受現在這半身不遂的自己。
老張也有些尷尬,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向來高傲,現在卻連喝水都需要人投喂的彩花。
“我不想再去醫院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彩花語氣低沉,卻無比的堅定。
本想反駁的老張,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了一聲嘆氣。
至此,老張成為了彩花的專屬護工。
他不辭辛苦的幫彩花在輪椅和床上切換,幫她用毛巾擦拭身體,幫她洗頭、如廁、換貼身衣物、讀睡前讀物。
為了能寸步不離的照顧彩花,老張也只能將家中日常采購交付給住在隔壁的朋友。
只是,這也讓老張不知不覺中,跟著彩花一起,被困在了這個不大的公寓里。
他們生活中的那點小幸福和快樂,也在生活的病痛和折磨中被拉扯消磨到一干二凈。
彩花從那個優雅大方的小老太,漸漸變成了一個易怒、易沖動、情緒非常不穩定的病人。
彩花一直很介意被別人當成病人,也極力想要自己忘記這點。
但外界的無數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就是個病人,是個喪失了大部分行動能力的可憐人。
一天,參加完朋友葬禮的老張回到家中,卻發現妻子正跌坐在打開的窗臺前,神情透露著慌亂和委屈。
老張一眼就看出發生了什么,他卻并沒有說啥,只是將妻子攙扶回了輪椅上。
他和彩花述說著在葬禮上發生的一些趣事,希望她能開心點。
但彩花卻雙眼無神的不斷呢喃著,“讓我去死吧”
“已經沒有什么理由再活下去了。”
“我的身體情況只會變得更壞。”
“趁著現在還算好,體面的結束這一切吧。”
但老張卻不這么認為,他激動的反駁著,他不覺得受到了折磨,他對照顧彩花沒有任何意見,反而覺得這是幸福的一件事。
如果是他生病了,彩花不也會這樣含辛茹苦的照顧他嗎
可在彩花眼里,她想去死并不是為了減輕老張的負擔,是想要自己得到解脫。
一向優雅體面的彩花,真的沒辦法接受現在這個幾乎失去行動能力的自己。
這樣屈辱的活下去,比死亡更讓她感到折磨。
只是看到老張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神,她明白了老張的想法,為了老張,她在心里想著,“那就努力好好活下去吧。”
她硬撐著練習走路,硬撐著接見來看望她的學生,硬撐著面對生活的瑣事。
期間女兒和孫女也都來看望過她,甚至女兒因為她的病情,與老張多次發生過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