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宋仁，林凡幾乎不敢認。
頭發長長了，臉部不再緊致，皮膚像有些松垮地膨脹開，但臉頰兩側又看得出明顯的凹陷。
青青的胡髭，仿若死水一樣的黑眸都在向人表明他非常不好的現狀。
他是宋仁，但卻又不是宋仁。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宋仁都一直沒有抬過眼。不管是體積龐大的章魚人，還是林凡，都沒能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他斜靠在抬高的床上，一直垂眼看向胸口，似乎那空無一物的地方真的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
林凡鼻子酸酸的，眼睛釘在宋仁臉上難以離開。
她能明白他的感覺。那種生不如死，活不好，又不能死，走一步算一步的聽之任之。
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林凡見宋仁第一眼的時候，曾覺得他自信閃耀，意氣風發，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而那時的她低于塵土，要高高抬起頭仰望才行。
哪曾想過，他也會有這樣頹喪的時候。
林凡清楚的知道那是怎么樣糟糕的感覺，可越清楚，就越難過。
那個耀眼的宋仁，不應該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飛船在飛行基地專用停機坪降落，無數飛行員技術員在外圍觀望。尤其是那些研究員，身體孱弱易推倒，但狂熱的眼神幾乎要把章魚人吞掉。
林凡一眼掃過去，看到好些眼熟的人。崔巖首當其沖。
這人一直冷冰冰的，哪怕見到外星人也一樣掛著一張死人臉，伸出的手也毫不猶豫，好像面前的只是普通的蘭星人一樣。
哪怕林凡對崔巖這個人不那么感冒，但對于他的魄力還是認可的。
寒暄沒有太多，崔巖直接帶人去醫療部特殊病房。林凡也是這時候才得知宋仁同意的消息。
這個決定究竟是出于他自身的本意，還是迫于外部壓力，又或是想體現自身剩余價值，為實驗獻身，林凡不得而知，也沒有機會探究。
一行人步履匆匆進到宋仁的病房。原本還算寬敞的病房一連擠進三個大章魚，頓時顯得逼仄。
章魚人顯然也不喜歡這樣的擁擠，大概看完宋仁的情況后，阿爾斯和伊布圖就退出了病房，只留阿一在病房里操作。
林凡跟著阿爾斯離開，走出病房前忍不住回頭看。宋仁還是一動不動，仿佛她跟其他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她謹記著自己還在任務中，很快將注意力轉回，將紛繁的雜念拋開，假裝若無其事，但緊抿的嘴唇還是透露出她沉甸甸的內心。
阿爾斯和伊布圖對宋仁并不關注，從病房出來之后反倒是表現得對800很有興趣。
他們以為飛行基地也是800的一部分，忙完正事后，就想著去看看古老的飛行器。
蘭星最先進的飛機在他們的眼里全是古老的飛行器
崔巖臉色不變，走在岑方遠前面領著眾人往飛行基地那邊去。
他們不會解釋那是兩個部門，就算解釋了，外星人也并不會在意。蘭星上的機構設置在他們眼里還不如水潭里的魚有意思。
飛行基地早就接到了命令，整齊排列的戰機前都立著身姿筆挺的飛行員和維修技術人員。
小型戰機在停機坪中間的外星大飛船面前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但前面軍姿挺拔的列隊還是給蘭星加了不少分。
林凡看到他們不由得又想起宋仁，難過的情緒剛上來就被她壓了下去。眼睛上抬，看向戰機。
在星辰的飛行訓練的時候，她曾經在空中無數次跟這里的大部分戰機擦肩而過，所以對他們的型號和時速還算熟悉。但也就僅止于此，再多的，她也說不出來。
崔巖膽子大，一直拉著阿爾斯的觸手不放。岑方遠和林凡也在需要交流的時候各拉一個。伊布圖一根手掛在阿爾斯身上，一個連著安東尼奧。
特事所那位一聲不吭地跟在后面，他對外星人說什么并不在乎，只專注地注意林凡和岑方遠的反應，手里握著結界法器一直輕輕地摩挲，像是把玩一個心愛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