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是西方人,對動不動就下跪這一套始終習慣不了。
他每次見人這么跪下都慶幸跟樂正遠青去了幽夜宗。
那里妖修魔修多,天性散漫,不愛拘束。
連帶的,幽夜宗上下的人修也不會像其他宗門那般動輒就跪。安東尼奧待得也算自在。
他本以為所謂的修仙門派都是差不多的氛圍,直到見過太虛宮那群恨不得下巴仰到天上的假道學。
他也暗自為林凡慶幸了一把。
若是他們當初選了太虛宮,按那群人自視甚高的死樣子,新入門的弟子不說受折騰吧,一步三叩估計是少不了的。
林凡能不能忍安東尼奧不知道,他反正肯定是忍不了的。
搞不好入門當天,就大戰太虛宮,鬧他個雞飛狗跳……
所以樂正遠青始終拘著他,是防止他隨性而為會打亂珀圇世界的局勢,影響林凡的行動嗎?
安東尼奧突然靈光一閃,陷入自己的沉思。
“起來吧,”林凡看著恨不得將頭埋進石磚里的阿宇,小身板止不住地發抖,安慰道,“不用在意他的心口胡謅。”
阿宇小心地瞄了安東尼奧一眼,見他沒有要處置自己的跡象,順從地站了起來:“多謝師姐。”
林凡還記得初見阿宇的時候,他非常瘦弱,總岣嶁著身子,一雙眼睛藏在劉海下,頭發和衣服雖然都收拾過,但又總給人一種不講究的散亂感。
他跟十二歲的金童差不多高,但說不清自己的年齡。
林凡從他的公鴨嗓估摸著,應該是十三四歲的年紀。
后面被林凡帶入吟月塢后,兩個小孩兒生活條件好了,身子也跟著肉眼可見的養了起來。
金童是越發的豐潤白凈,人也更活潑了。放到俗世里,說是哪家富戶的小姐也不突兀。
阿宇則是一如既往地沉默,沒什么存在感,只會默默做分配給他的事。
只是在宿澤的要求下,他的劉海被撥到一邊,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衣服、頭發也不再散亂,看起來是個消瘦,怯懦的小少年。
一年之后,少年個子柳樹抽條一樣地瘋長,早已找不到當初皮包骨的模樣,嗓子也不再嘶啞,說起話來如玉石相擊般的清脆。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一直低垂著不敢抬起的頭顱,還有他怯懦的性子。
這么一副性子,跟愛表現的金童截然相反。
導致林凡的意識里,阿宇這個人不知不覺被她淡化到邊緣,連只在進出時問候幾聲的守門仆役都比他更有存在感。
林凡一直知道阿宇內心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副樣子,但她忙于學習,不可能一直在一個外門弟子身上浪費時間。
阿宇作為仆從也一直沒有表現出異常,可能是宿澤管得好吧。一來二去,這個隱患就被漸漸拋諸腦后。
直到上次林凡突然回來,撞到小孩兒在偷看《謀攻》。
那是一本深入剖析如何以智取勝,策略與智慧并重的理論書。全文以古文書寫,晦澀難懂。
林凡聚精會神地硬啃,也才看到四分之一不到,覺得非常費腦子。是普通人看了會想睡覺,直接扔到一邊的那一類書。
可阿宇卻已翻看過半,看起來還似乎津津有味。
倒不是說林凡自己不愛動腦子,就不允許人家看懂了。只是以阿宇當時外門弟子的處境,第一時間應該著重境界的提升。
《謀攻》這類書當然也有用,但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再好的計謀都是空中樓閣,無處施展。不論仙凡。
林凡是為了學習陣盤排布,需要研究先后策略才不得不看。
阿宇是為什么?真的只是純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