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動作有些粗魯地塞著東西,一邊壓低了聲音,嘴里不滿地嘀嘀咕咕起來。
“哼,就你嘴最挑!一會兒要吃帝王蟹,一會兒又要吃車厘子,這一趟出去,好幾千塊錢就沒了!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花錢如流水……”
她拿起那盒價格不菲的車厘子,嫌棄地撇了撇嘴,“還有這冰箱,以前那個不還是好的嗎?非得換這么大個的,說什么生熟要分開,水果不能串味……誰家是這么過日子的?凈瞎講究!”
她把東西塞進冰箱,又拿起旁邊顧玲囑咐要干洗的那件大衣,摸了摸柔軟的料子,臉上的不滿更重了:“就這么件破大衣,洗衣機輕柔洗一下怎么了?非要嬌貴地送去干洗店,洗一次就是好幾百,都夠我買好幾件衣裳了!真是個敗家娘們!也就小斌脾氣好能忍,換個男人,誰養得起你這么揮霍無度的?”
她越說越覺得自已有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一點,仿佛積壓了許久的怨氣找到了宣泄口:“幸好不是我兒媳婦,不然照她這么個花法,遲早得讓我兒子休了她!哪家的媳婦像她這么不過日子的?”
嘀嘀咕咕間,她已經拿著那件大衣,熟門熟路地走向了主臥室。
推開主臥的門,她把大衣掛進衣柜,目光在衣柜里掃過,臉色瞬間就扭曲了。
只見衣柜里又多了好幾件嶄新的衣服,標簽都還沒拆,一看就是最近新買的。
黃姐的眼睛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忍不住又低聲咒罵起來:“這才幾天啊?!又買了這么多!衣服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少買幾件能死嗎?真是個無底洞!”
她說著,十分自然的取下一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羊絨針織衫,毫不客氣地就往自已身上比劃。一邊比劃,還一邊嫌棄地撇著嘴:“這顏色灰撲撲的,一點也不鮮亮,怎么不買個艷一點的顏色啊?我可不喜歡這顏色……嘖嘖,這衣服也太長了,穿著多不利索,真是的,也不知道買短款的,一點眼光都沒有……”
當她翻看到衣服吊牌上那赫然標著的四位數的價格時,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聲音都尖利了幾分:“我的天老爺啊!一件破衣服比我一個月工資還要高?!花這么多錢就買這么塊布?真是造孽啊!有這錢,不知道把這錢給我補貼補貼家用?不僅敗家,還自私自利!誰家要是娶了這樣的媳婦,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黃姐又站在原地,對著衣柜里的衣服和這個家的女主人,進行了一番全方位的批判和聲討,句句都充滿了對顧玲生活方式的鄙夷和不滿,仿佛顧玲不是雇傭她、給她發工資的雇主,而是她不懂事、不會過日子的兒媳婦,花的是她家的錢,敗的是她家的業。
她正說得投入,發泄得痛快,一轉身,卻猛地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顧陌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主臥門口,正慵懶地斜倚在門框上,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黃姐瞬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
黃姐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隨即涌上尷尬的潮紅,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結結巴巴地開口:“小、小陌啊……你、你怎么站這里都不吭一聲?嚇、嚇我一跳……”
顧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要是吭了聲,怎么能聽到黃姐你這些推心置腹的實話?又怎么能知道,你對我姐的意見……原來這么大?”
沒想到自已背后的抱怨全被聽了去,黃姐的神色更加不自在了,她慌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試圖辯解和挽回:“哎呀,小陌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我也就是干活累了,隨便嘟囔幾句,真的沒有惡意的!我在這家里干了快七年了,早就把你姐、把你們當一家人看了!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我有什么話才不藏著掖著,直來直去的,我這不也都是為了你姐好,希望她勤儉持家,日子過得長遠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