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刑部侍郎李揆接到了堂弟李虬發來的快信,劉氏父子還是被公開處斬,他們的求情沒有一點作用,說是看在李家面子上,其他人員都釋放了,但把劉家的財產全部沒收。
李揆這種老官僚怎么可能看不懂,這分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殺劉升殿父子立威,更多是在警告李家。
所以這兩天李揆心事重重,雖然各種公務堆滿了桌案,但李揆卻沒有心思處理,他坐在桌前發愣,已經呆坐了快半個時辰。
忽然院子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他的思路拉了回來,只聽有人高喊,“圣上有旨,宣刑部侍郎李揆覲見”
李揆連忙走出院子,原來是宦官韓奉恩,李揆連忙道“我知道了,這就去覲見”
李揆跟隨韓奉恩匆匆來到御書房,稍等了片刻,韓奉恩出來道“殿下宣你進去”
李揆連忙整理一下衣冠,走進了御書房,躬身行禮,“微臣李揆參見陛下”
天子李亨笑瞇瞇問道“愛卿新年過得不錯吧”
“謝陛下關心,就是在家中看書,還比較悠閑。”
“家鄉那邊,多久沒有回去了”
“大概兩年吧”
李亨笑了笑道“朕很好奇,愛卿是姑臧房吧祖宅應該在涼州,怎么愛卿的家鄉在蘭州”
“回稟陛下,這就像某人在祖籍在甲處,自己卻生活在乙處一樣,其實微臣在涼州和蘭州都有老宅,都有家人,而且兩邊比較近,經常往來。”
“原來如此”
李亨點點頭,“上次朕的提議,愛卿考慮好了嗎”
李揆心中一沉,果然是這件事,讓李家來替他監視李鄴的一舉一動,但天子的要求他又不敢不答應,只得躬身道“陛下有令,微臣自當遵從”
“好那就一個月匯報一次吧只要是關于他的情況,朕都想知道,你就安排一個子弟專門做這件事。”
“微臣一定照辦”
“別的就沒有了,新年后事情多,愛卿要當心身體,不要太累了。”
“感謝陛下關心微臣告退。”
李揆退了下去,李亨望著他背影遠去,眼神十分陰郁,他最近得到一個消息,李鄴去年就攻下了涼州,結果他自己出任涼州都督,直接任命了副都督和長史,這就等于繞過了吏部,這讓李亨十分不爽,他認為自己必須要嚴密監視李鄴。
帝王一般有他自己的判斷標準,手下是否會造反其實不重要,帝王關心的是你有沒有造反的能力,只要伱有造反的能力,就要動手打壓,至于你再三表忠心也沒有用。
就像南宋的岳飛,對天子忠心耿耿,絕不會造反,小趙不知道嗎當然知道,但小趙關心的不是岳飛會不會造反,而是岳飛有沒有能力造反
岳飛確實有了,掌控荊襄,手握十萬精兵,殺得金兵哭爹叫娘,岳飛要是割據自立,小趙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小趙就提前動手了,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
李亨也是一樣,安祿山的教訓擺在這里,他怎么可能再容許第二個安祿山出現
他又在開始考慮,怎么削弱拆分李鄴了
中午時分,李揆回家吃飯,他府宅就在光宅坊,距離大明宮很近,幾乎每天中午都會回家吃飯,然后再小睡片刻。
今天他回了家,他卻沒有心思睡覺了,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就在考慮怎么處理天子的任務做得好,必然會得罪李鄴,讓李家步劉家的后塵,做不好,又會讓天子惱火,所以李揆處于一種兩難境地。
這時,書房門開了,他妻子鄭氏給他送來一盞熱茶。
“這兩天相公憂心忡忡,寢食不安,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把御醫請來看看”
李揆擺擺手,“我是心病,御醫看不了。”
“那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鄭氏很關心,她從未見丈夫這樣憂心過。
李揆嘆了口氣,“天子要讓李家替他監視李鄴的一舉一動,一個月交一份報告,那李鄴心狠手辣,剛剛殺了劉氏父子,就是在警告李家,我若再監視他,恐怕兄弟性命難保,可如果不監視,天子那邊又沒法交代,所以我兩難啊”
鄭氏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這么簡單的事情,相公怎么會處理不了”
李揆不解道“你說說看,我現在有點糊涂,想不到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