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見素淡淡道:“內衛既然發了銀筒信給我,就說明他們已經拿到證據,張尚書,問題恐怕是出在令郎那里。”
張鎬身體有點搖搖欲墜,他連忙用手撐住頭,良久,他低聲問道:“天子知道嗎?”
韋見素點點頭,“天子知道,我給天子解釋,你不可能為了幾十個奴隸而賠上自己的名聲和宦官生涯,但天子只說了一句話,讓我啞口無言,陛下說,為什么不是別人?”
張鎬長長嘆了口氣:“天子說得對,為什么不是別人,而是我?因為別人都處理好了,為什么我沒有處理好,因為我有個蠢貨兒子,偏偏我又相信了他,我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沉重代價。”
“你回去吧!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但你也要相信,天子會給你的后半生安排好。
“我的長子會被連累嗎?”
韋見素搖搖頭,“天子已經廢除了株連,關鍵看奴隸在誰的名下,誰是得益人,如果在你的名下,你長子也沒有從中受益,那么你長子就不會有事!”
五十名奴隸都在張鎬的名下,長子張伯云長期在巴蜀做官,沒有從奴隸中獲益,這讓張鎬稍稍心安。
“感謝圣上廢除了株連!”
張鎬起身離開了酒樓。
張鎬回到府上,只見次子張仲云跪在地上請罪,他已經得到消息,莊園被內衛封了,這個消息讓他驚恐萬分。
張鎬長嘆一聲,“你現在請罪還有什么用?天子已經準備拿我立威了,殺一儆百,你這個蠢貨把我害死了!”
張仲云心中悔恨萬分,哽咽著哭出來了,“兒子心懷僥幸,總以為是一陣風,總覺得查不到我們,兒子該死!該死!”
張仲云跪地砰砰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張鎬心中不忍,喝道:“行了,你把頭磕爛了,也改變不了結果,事已至此,你去隴州把事情處理了,趕緊釋放奴隸,至少你父親還能保住性命,內衛已經立案,十天之內不處理,那就是欺君大罪,我要被流放嶺南的!”
“孩兒這就去!”
張仲云心中恨透了管家,但管家已經不知所蹤。
張仲云帶了幾名家丁,騎馬趕赴隴州處理奴隸之事。
廢奴有兩種,一種是官府有記錄,這種得拿賣身契去官府注銷記錄,但廢奴令推出后,首先整頓的奴隸就是官府有記錄的,包括官奴和其他豪門人家奴隸,現在官府有記錄的奴隸前年就沒有了,
現在開始整頓第二種,官府沒有記錄的奴隸,這種查處比較難,比如某人是河北人,安史之亂逃到襄陽,被襄陽一戶人家收留做仆人,襄陽官府肯定沒有這個人的戶籍記錄,因為他的戶籍在河北,這情況怎么確定它是不是奴隸?
廢奴令中就很明確針對這種情況,首先主人得去官府登記,嚴禁匿戶,如果請外地人做工而不去當地官府登記,這種情況就叫匿戶,一旦查到,重罰五十貫以上。
哪怕是來投親靠友也必須去登記,否則查到也會同等重罰。
登記后,官府就會上門來調查,確定此人是不是奴隸,標準就兩條,你有沒有給工錢?你有沒有限制對方人身自由?
尤其現在有了舉報重獎,鄰居就會把你舉報,官府的目的也很明確,讓你蓄奴得不償失。
當天下午,內衛把張鎬蓄奴的材料和證據交給了御史臺,御史臺當天便發起了彈劾。
次日上午,天子李鄴下旨,黃門侍郎張鎬違反廢奴令,革除其一切官職爵位,貶為平民,收回其官宅和護衛待遇。
張鎬被革職為民的消息如一枚炸彈在朝中爆炸了,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政事堂又同時宣布,因違反廢奴令,革除了十七名六七品小官的官職。
這一連串的消息引發官場震撼,尤其張鎬的通報中,竟然是他府上的家丁告密,而且家丁已得到了五百貫的重賞,這更讓百官恐慌,人人自危,他們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家仆。
朝中官員紛紛請假回家處理奴隸,包括退仕官員和虛官,只要你還想要朝廷待遇和官職頭銜,就得不折不扣執行廢奴令,縣衙前排起了長隊。
短短三天時間,長安的所有官員都完成了廢奴,沒有人會為了幾個奴隸而身敗名裂了。
張鎬最后還是得到了李鄴的特殊安置,他被太學請去做教授,同時參與編史,搬進了太學提供的房宅。
廢奴令稽查在長安結束后,又繼續向地方官府推進,大唐的每個州府都派駐了內衛稽查組,繼續在地方官府嚴查廢奴令。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