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棧,葉煌很快找到了通過電話的女孩。
對方是客棧里的前臺接待,一番溝通之后,他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觀察了一下,這間賣情懷的客棧生意冷清,網絡時代的年輕人早就不看武俠了,沒幾個人愿意來光顧。
目前的情形,似乎真有一個陌生男子借用前臺女孩的手機聯系葉煌,并沒有任何請君入甕的跡象。于是葉二娃迷茫了,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比如幾條惡漢跳出來訛錢啥的,然后接下來的問題交給老秘書解決。
眼看葉老板打不開局面,老秘書開口了:“美女,朱掌柜還在不在這里上班?”
前臺女孩一聽朱掌柜的名號,態度頓時恭敬了幾分:“在的。”
“麻煩傳個話,就說故人求見。”老秘書帶起了節奏。
“好的,請稍等。”前臺女孩說完小跑去了客棧二樓。
她怎么認識朱掌柜?
葉煌詫異了掃了老秘書一眼,心里冒出一個問號。
這樣的問號,五年來經常出現。
別看老秘書失憶了,卻時不時冒出一段新的記憶,偶爾有驚人之語。比如她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會突然冒出兩句黑話,懂得各種切口,唬得對方以為她是老江湖,連葉老板也被唬住過幾次。再比如眼下,老秘書本來比葉老板還迷,卻突然提起朱掌柜,這種神轉折令人猝不及防。
“兩位,請跟我來。”
片刻之后,前臺女孩回來了,將兩人帶去了一間雅致的接待室。
女孩前腳剛走,一個中年胖子推門走了進來,剛開門就笑呵呵道:“哪位故人要見我朱胖子?”
“我。”
老秘書站起身,做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坐著喝茶的葉煌表面穩中帶皮,心里震撼得不行,做夢也沒想到老秘書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只見她伸出手,摘下了帽子,取下了面罩。
這簡單的動作,透著嚴重的不科學。
在葉二娃的記憶里,五年來老秘書從來不肯在外人面前取下帽子和口罩!
今天老秘書不僅把帽子口罩取下來了,還對陌生男人露出一抹笑容:“朱掌柜還記得我嗎?”
聽到這話,葉煌心里有了逼數。
他聽出了老秘書語氣中暗含的期許,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她渴望被朱掌柜認出來,揭開困擾她五年的身世之謎。
朱掌柜瞳仁略微收縮,被對面那個女人的賣相嚇了一跳。
他看到了一張布滿傷痕的臉,完全看不出那個女人本來的容貌。
朱掌柜盡量表現得不失態,賠笑道:“恕朱某眼拙,記不得這位貴客。”
老秘書語氣突然冷了下來,聲音如同二月里的寒風:“你是說,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慚愧,來過紅塵客棧的客人,朱某多少有點印象,唯獨不記得何時見過尊駕。”朱掌柜說話堅持古風,也不知是不是客棧里的硬性規定。
老秘書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帽檐遮蓋下的眸子里閃過誰也看不見的失落,隨后她表現出秘書的職業道德,開始幫葉老板解決問題:“朱掌柜,今天上午十點半左右,有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借了你們客棧前臺姑娘的手機。既然來過紅塵客棧的人你大部分都記得,那你記不記得那個人是誰?”
“抱歉,紅塵客棧有規矩,不方便透露客人的信息。”朱掌柜面帶難色。
葉老板當場就不高興了,在他看來,那個一臉為難的朱掌柜,怎么看都是一副“我知道,但我偏不告訴你”的尿性。他強忍著沒有發作,因為在這方面他很業余,不如交給專業的老秘書去處理。
果不其然,老秘書當場就專業起來了,毫無征兆地拋出五個字:“青城天下幽!”
朱掌柜神色一凜,突然一抱拳,回了一句:“峨眉天下秀!”
接著他用一種考驗的口氣,主動道:“要屙屎,有草紙,不要扯我的篾席子。”
老秘書淡然一笑,分分鐘回答如流:“要屙尿,有夜壺,莫要在墻上畫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