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廠房,坑坑洼洼的道路,野草肆意生長。
到處都是倒塌的墻壁,其后是一個個黑漆漆的形狀不規則的大洞,像是食人魔的巨嘴。
偶爾從洞里傳出奇怪的、凄慘的嚎叫,只會讓三笠上元戰戰兢兢、浮想聯翩。
空氣中凈是些發霉的味道,有時還夾雜著嗆人的刺激氣息,三笠上元吸進肺里之后,不停地勐烈咳嗽,感覺要把肺部的殘片咳出來。
此刻,他整個人被足有胳膊粗的麻繩緊緊捆綁。騎摩托的男人下手完全沒有輕重,麻繩勒到最緊,搞得他像是被巨人用力握在了掌心,全身的血脈噴張,每一次呼吸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我說,”
望著遠處的黑洞,三笠上元掙扎著說道“你是誰雇來的想要錢還是別的什么”
骷髏男子一言不發,繼續駕車前行。
“他們給了你多少”三笠上元試探著對方的底線,“我可以拿出更多雙倍,三倍,只要你肯放了我,十倍都可以商量。”
男子依舊沉默。
三笠上元繼續加大籌碼,卻始終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拜托,求求你了,”他于是開始裝可憐,“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家里還有妻兒”
這當然是胡扯,他向來自命風流倜儻,百花叢中過,片葉不粘身,怎么可能因為女人和小孩兒影響自己拔刀的速度,
“我其實是個殘疾人從小就被家暴纏身,五歲的時候,父親一巴掌扇聾了我的右耳朵,”
三笠上元用自認精湛的演技絮絮叨叨起來,“七歲的時候,我失去了味覺,因為半夜被父親從樓梯上踹了下去八歲的時候,我努力逃出那個可怕的家,結果被他們送進了精神病院,只有天知道那里有多恐怖,沒人把你當人看”
結果,奮力地賣慘毫無用處。三笠上元圖窮匕現,猙獰著神情,嘶吼道“你這個家伙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不知道三笠財團那是何等壯觀的巨人,像你這樣的螞蟻,我甚至只用指甲蓋就能碾死,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骷髏男人再次回首,一巴掌將他扇暈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摩托車正駛入一個昏暗的、破破爛爛的廠房,發霉的味道更加濃密,刺鼻的氣息像馬蜂一樣往三笠上元的鼻孔里鉆。
他努力睜開眼睛,眼前是空曠的場地,廢舊的機床,布滿裂紋的地板,蜘蛛網到處都是,灰塵布滿了每一個角落,令本就呼吸困難的他更加艱難。四面墻壁上的窗戶到處破洞漏風,月光穿過破洞和碎裂的玻璃照了進來,在蜘蛛網般裂開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整個廠房里死寂一片,無處不散發著令人毛骨竦然的氣氛。如果可以選擇,三笠上元寧愿從一百層的高樓上跳下去,也不愿在黑漆漆的夜晚深入此地。
廠房中央,隱約可見一個少女的身影。她就靜靜站在那里,長發披肩,穿著一身單薄的連衣裙,廠房里沒有吹動絲毫的風,但她的裙擺卻好像時刻被風吹動著。
三笠上元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總覺得那張臉上應該布滿血絲。
這場面讓三笠上元不禁想起了貞子、加椰子和某些瘋子,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來,像戰敗的軍隊那樣大聲吶喊著“別過來,我投降”
骷髏t恤男徑直將摩托車停在了少女身前,熄火,關燈。
直到此時,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三笠上元才看清了少女的臉龐這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面孔。
在三笠上元看來,比起他曾經玩弄過的那些女人,它遠不夠精致,但勝在五官和肌膚都很干凈,眼神很清澈,一看就是那種從小接受良好教育、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觀察骷髏男看向少女的眼神,罕見地帶著一絲極為隱秘的溫柔。
這或許會是我的機會。三笠上元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