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慶不緊不慢,走到各個角落一一點亮燈盞,荒宅亮起來,襯得他那張臉也就沒有那么可怖了。
刀白鳳見段延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女兒面前,不禁顫聲問“你,你要干什么”
段延慶緩緩坐在地上,與遙襄面對面,他放下右手的鐵杖,一把捏住遙襄的下顎,迫使她抬起臉。
“我可以不殺你,但是,她”
“喂。”遙襄與段延慶對視,一臉冷漠,“干嘛捏人家小姑娘的臉。”
段延慶殘缺的眉梢向上挑了一下,嚯嚯笑道“你是小姑娘十九歲,是大姑娘了。”
說著,手上加大力道。
遙襄也不做作,當即敞開嗓門開嚎,“娘他打我”
反應劇烈到把段延慶嚇了一跳,直接就縮回手。刀白鳳和喬峰亦是目瞪口呆,他們離得不算近,但分坐一左一右,生怕遙襄有什么閃失,眼都不眨一下盯著。
很明顯,遙襄的哭訴與實情不符,段延慶沒打她呀。
若說段延慶手勁兒大弄疼她了,可看她中氣十足還能張開嘴,怎么也不像有事的樣子。
刀白鳳怕段延慶生氣,真做出什么傷害女兒的動作來,搶著說“你有什么條件,盡管說,只要別傷害譽兒。”
段延慶扭過頭,盯了刀白鳳足足有一盞茶的工夫,期間刀白鳳神色變換不停,幾次欲開口說話,最終,卻還是長嘆一聲,低下了頭。
“我要她讓位于我。”
來了,果然來了遙襄在心底默念。
刀白鳳身軀一顫,幾乎要把手指絞斷,她向女兒投去求助的目光,不知該如何決斷。
皇位來之不易,但終歸沒有命重要,可是讓位給段延慶,惡貫滿盈段延慶,這樣的人當皇帝,她們如何向大理的臣民交代。
“我不要。”遙襄弱弱地說,靈活的眼珠來回轉,瞅瞅刀白鳳然后又瞅瞅段延慶,通過這兩個人的狀態來估算危險系數。
她咔吧咔吧眼睛,很不服氣地鼓起兩腮,語調卻還是細細弱弱,慫得一筆,“我想當皇帝,干嘛跟我搶”
段延慶重新將目光挪到她身上打量,眼神似笑非笑,不知怎么就壯了遙襄的膽。
“讓位給你怎么讓以什么名義讓”遙襄哼笑,一下恢復了以往的囂張氣焰,“我是你爹,還是你是我爹”
刀白鳳大聲抽了口氣,掩面哭起來。
遙襄吧唧一下合上嘴,小心翼翼地看向刀白鳳,臉上寫滿歉意。
完了,都是因為她演技太過炸裂,把母親嚇壞了。
“娘,你別哭”譽兒不亂說話了。
刀白鳳哭個不停,嘴里叨念著“冤家”,也不知抱怨得是誰。
遙襄小臉聳拉下去,愁眉不展,正想著如何才能讓母親止住哭泣,忽然感覺有人摸她的臉。
更確切地說,不是摸,是,戳。
段延慶在戳遙襄的臉,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好奇,還有一種復雜到極致的渴望。
遙襄瞇起眼,露出很不好惹的表情,緩緩轉過頭,唰一下張大嘴巴,兩排整齊的牙齒立刻化身為鋒利的鋸齒,朝段延慶戳過來的手指咬下去。
遺憾的是,段延慶腿殘,手不殘,不僅不殘,還相當的靈活。
他收回手,讓遙襄咬了個空,然后頂著那張疑似笑皺的臉,問“你說你大上個月剛過完生日,是初幾的生日”
遙襄心道,這九成是通過種種跡象,以及刀白鳳的種種反應,心里已經有了答案,現在開始認親了。
甚至極有可能,段延慶早在少室山下就有所懷疑,此次尋來就是為求證。
這下遙襄心不虛了,底氣也足了,她翻了個白眼,兇巴巴地回了一句,“干嘛,算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