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際微亮,楚留香不知去向,遙襄房內呼吸悠長,顯然還在熟睡。
南宮靈前往江岸送別無花,小舟漂在江上,繩索系在岸邊,二人并立,雙雙望著天際透出的霞光。
“她都知道什么”
這個問題他早已問過南宮靈,只不過今時今日,他又問了一遍。
南宮靈頗有些無奈地說“我從未對她說若任何事,她也根本沒機會知道。”
至少不是從他這里透漏出去的,南宮靈在心底加了一句。
“可事實是,她幾乎什么都知道。”無花冷冷道。
短暫的風聲經過,南宮靈輕聲開口,“天楓十四郎,她提到天楓十四郎”
如果他這里沒有問題,那么,是兄長那邊出現了紕漏也說不定。
無花不得不解釋,“我把她交給你之前,曾取君子劍來看,她醒了問我是誰,我就跟她說,我是天楓十四郎。”
“她當時的反應,還正常”南宮靈追問。
他懷疑,那女人可能早聽說過父親之名,畢竟黃魯直和任慈是知交,與天湖大師關系也不錯,知曉天楓十四郎這個名字也不足為奇。
“她的反應”無花沉吟,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一揮衣袖,將左手背在身后,“從我第一次見她,她就是個反應很奇特的女人。”
而且直到現在,他仍放不下那個女人長得與司徒靜極為相似這一可疑的一點。不是懷疑兩者是同一人,他很早就排除了這種可能,皮囊以內,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人。他懷疑的是這種巧合,為什么偏偏撞到他眼前來。
不過,無花并未對南宮靈提起此事,更從未對南宮靈提過司徒靜其人,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說一個字的打算。
“有沒有可能,她背著你悄悄與任慈和秋靈素聯系過”無花如是猜測。
“他們只見過一面,全程有我在場。”南宮靈百思不得其解,感覺他們兄弟倆陷入了迷陣,滿頭霧水,“她一直安分守己,懷孕的時候身體欠佳,生了忘兒之后整日都要照顧孩子。”一切行動盡在他的眼線之中,她能做什么
無花邁上小舟,轉身面對南宮靈,“不管謎底是怎樣,她該死了。”
解開舟岸相連的繩索,南宮靈聞言身軀一震,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么。
無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涼薄,“我知道,她是個迷人的女人。”
“可也只是個女人,不是么。”
在無花的注視下,南宮靈移開視線,掙扎著想挽回些什么,“忘兒還沒找到。”
“忘兒”無花不以為然,眼中充滿了對南宮靈的嘲笑,“又不是自家血脈,也配你如此上心”
“別因為無關緊要的東西讓自己變得脆弱,那是愚蠢透頂的行為。”
南宮靈掙扎片刻,終于平靜的點下頭,“好,我找機會”
“不用你動手,我來。”
送走無花,南宮靈轉道去附近的鎮上逛了一圈,隨手買了些吃用,回到漁隱山莊時已是日上三竿。
遙襄站在院中擦拭長劍,臉上汗津津的,楚留香依舊不見蹤影。
“楚留香人呢”南宮靈問。
遙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南宮靈看著她冷淡的模樣,想到她已經沒幾日好活,不禁心里怪怪的,上前柔聲問“吃早飯了嗎”
將擦劍的白布往水盆里一扔,嘩一聲歸劍入鞘,遙襄學著南宮靈的調子,溫柔地回道“吃過了。”
有那么一瞬間,南宮靈以為眼前這人恢復了從前的溫婉,可緊接著那轉身離去的背影,又讓他回到了現實。
自此一連兩天,二人在漁隱山莊各過各的,互不說話。最終南宮靈忍不住了,他追問遙襄忘兒在哪兒,這么多天過去了,應該趕緊把忘兒接回來自己照看。
他估計這幾日,兄長隨時都有可能動手。大的就快不能用了,小的交給他好好照顧,不好么
遙襄沒有不理人,她的回應是“等等”、“再等等”。
第三日,南宮靈拎回來一壺酒,說他想上山祭拜黃魯直,要遙襄陪他去。
遙襄欣然同意,未有片刻猶豫。
上山的路上,南宮靈提著食盒提著酒,遙襄捧著香燭。
已經能看到墳頭墓碑的時候,南宮靈忽然嘆了口氣,悵然道“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好么”
這下好了,忘兒沒娘了。
不過沒關系,他會為忘兒找個新的娘親。
“若不是你們異想天開,找什么秦川王的寶藏,我會一直安分待在漁隱山莊,和黃叔叔一起等我爹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