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即便過了一個時辰,仍是清晨。
只是街上的人多了,路旁的嘴雜了,熙熙攘攘的聲音,也比走出介休城監牢時更響亮了。
屈湛從定罪之后,便被鎖在一輛車上,雙手與腦袋露在車外,同時用血跡斑斑的鐵鏈纏住了好幾圈,似是害怕這位介休城世上最惡貫滿盈的罪犯逃出數百人護送的車隊。
當然,屈湛并不會這么想,只有她知道,從進入介休城監牢的那時,她便沒有打算過逃走,并且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你問為什么
因為屈湛在進入介休城監牢后,接到了一封信,一封來自荒王府的信。
信中寫明了荒王對屈湛遭遇的惋惜之情,可惜字里行間中卻沒有說要救她出來,反倒是荒王信封最后一句話寫得好,說是等事情告一段落,會幫屈家人風光大葬的。
從那個時候起,屈湛便明白荒王從一開始便沒有真正打算讓自己當他的兒媳。
愿意接待她,將她當做親生女兒撫養,只不過是荒王顧忌顏面罷了,不想被部下當做言而無信的人,而此時介休城劉府一案,正好為他了一個解決麻煩的契機。
你問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以前還有,只不過前些天,監牢中的那場戲,已經徹底了卻了她所有的牽掛。
此時,心已靜,愿已了,只求稍后劊子手給個痛快的了
“啪”不知哪里丟來一顆臭雞蛋砸在了屈湛的腦袋上,雖然她不疼,可她也不記得做過哪些惹了眾怒的事情,目光朝著雞蛋丟來的方向看去,幾個才剛舉起雞蛋的人,緩緩又將雞蛋揣進了口袋中,似乎是害怕這個將死之人,記住自己的模樣。
唉罷了,想丟便丟吧
屈湛閉上了雙眸,不再朝著四周張望,外人看來好像是一副懺悔罪行的模樣,又掏出了珍藏已久的破爛物件,本想朝著車上那罪人再砸過去,卻怎料車停了,所有的護城軍與衙役都暗中握緊了腰間的兵刃。
究竟發生什么了
圍觀的百姓順著目光看去,正瞧見一人身著黑色長衫,頭上纏著一根白色綢帶,單手攥著一根紅纓槍攔住了車隊的行進道路
此時,屈湛感覺車輪不再轉動,也緩緩睜開了雙眸,朝著前往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看到那人的身影,屈湛眼淚終究還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不是說,不論誰被捉住,都不能再回來救了嗎
“小王爺紅袖應該將事情跟你說清楚了吧。”
陳懷安從隨行的轎子內走了出來,遙遙見到百里守誠攔住了通往刑場的道路,皺眉同時朝著他問道。
“是啊聽得我耳朵里都快起繭子了,想不記住都難啊”
百里守誠見陳懷安出來說話,緩緩抬起頭,隨即咧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