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為天時？”
梁沖聽聞墨子柒既是寒蕭城的留營司馬，也是西洲涼王的獨女，原本皺緊的雙眉稍稍舒展。
從官場角度來看，墨子柒這個姑娘她有赤子之心，做事公正，梁沖早有耳聞，若是將這個丫頭放在和平年代，或許能夠成為一段佳話，但身處亂世，做官從來都不能獨善其身，她也難免陷入浪潮之中，于這天下大勢而言，不過是一葉扁舟，更不要說改變眼前的戰局了。
但她若是還有西洲涼王之女的身份，那就絕對不一樣了。
正如白玉笙所言，西洲涼王的覆滅是帝都老圣皇的陰謀，其重點便是籠絡資產，鞏固帝都的軍力與戰力。
此舉對于百姓而言，帶來的改變只有繼續剝削，而且礙于天高皇帝遠，西洲諸多財產更多都會被層層盤剝，若要達到往年西洲涼王上供的金額，并應付眼前戰局，這些貪官下手肯定更狠，民間自然更怨聲載道。
而墨子柒當初在西洲成為郡主后，第一件事便是籠絡了當地的商會，并且為當地百姓提供了過冬的食物與衣物，時至如今都會有許多西洲百姓與軍隊記得她的好，帝都來人與郡主在位的強烈反差，勢必讓這些人心生不悅。
此時，甕城被困，若有傳言說西洲郡主墨子柒帥軍要抵抗滿是貪官的帝都勢力，其響應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按照梁沖掌握的情況來看，白玉笙的話雖然有些水分，但并不算紙上談兵，即便寒蕭城的援軍來到這里，比較城外的軍隊在規模上仍有差距，但是從時間的角度來看，西洲等諸多地方也勢必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集結于此，到那時帝都之戰打起，極北之地戰線會被切斷，此處軍隊供給將成為問題，而且軍隊無法回防，救援軍要拖住對方也不難。
單論打消耗戰城外軍隊肯定不是墨子柒的對手。
而如果先前城外軍隊殺了景王，墨子柒的救援軍也很有可能不會出現，這樣一來軍隊回防，寒蕭城源源不斷的兵力也勢必會切斷后路；若是直接綁了景王，以對方性格肯定不會束手就擒，甚至甘愿以天下大勢為由犧牲自己。
所以，將景王控制起來，讓他抱有希望，認為自己仍存在崛起的機會，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墨子柒的救援軍，在得知景王與白玉笙被困甕城，也肯定會以救援為主，這樣一來反倒更容易控制……
梁沖捏著眉心，終于明白了景王所言非虛，一旦救援軍在城外敗了，為了避免景王逃離城內，屠城便是帝都軍隊最優的選擇。
可重點也在于“消耗戰”這三個字……
帝都軍隊消耗不起，甕城更消耗不起，單從這一點對寒蕭城的救援軍就是最大的劣勢！
而這劣勢的重點，便應該是“天時”，如果沒有足以扭轉困境的力量出現，屠城的結局也不可能改變！
白玉笙盯著梁沖深邃且復雜的雙眼，顯然也明白對方看清了眼前的困境。
說實話，即便是白玉笙也覺得，自己歸納為“天時”的優勢有些牽強，但如果現在他們不能讓梁沖與周圍人快些做出保護景王的決定，那么對于這場戰爭而言，景王最好的選擇便只有自刎了。
“呼……”白玉笙做了個深呼吸，扭頭看到景王默許地點頭，才解答了梁沖對于“天時”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