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上,記者對著講臺瘋狂拍照。
陳璟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絲冷意:“說得就好像我之前就沒被綁架一樣,不勞您費心了。”
跟世界上最強大的神明交過手,看過世上最美麗的風景,曾經凌駕于超凡和世俗之上,但內心卻始終空蕩蕩的,滿是塵埃。
走廊的盡頭是一道西裝革履的背影。
勞爾和亞倫都在旁邊忍不住嘆氣,他們四家從祖上開始就是世交,直到這一代關系算是徹底出問題了。
亞瑟搖了搖頭,走出了發布會的現場。
“雖然我知道你這個孩子,至今對我們都很有意見。但我作為你的叔父,還是要盡可能的把你保護好。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再拋頭露面了。畢竟陳氏集團家大業大,很多商業上的競爭對手,都會把矛頭指向你,把你包裝成這次災難的源頭。”
他頓了頓:“龍雀還愿意去圣山么?”
張伯倫大主教笑道:“慶幸吧,臨海市出了這么大的問題,你還沒有被撤職。這已經是副教宗大人的恩賜了,臨海市距離五號站點這么近,本應該需要一個強盛的家族來負責超凡事宜。”
永遠也難以企及。
張伯倫大主教搖了搖頭:“這件事,只能由副教宗大人去勸,他們曾是伯樂與千里馬之間的關系,彼此間還有情誼。副教宗大人在主觀上也不愿意讓龍雀去冒險,但他既然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就必須要這么做。只是,即便龍雀親自出手,也未必能解決問題。”
亞瑟長舒了一口氣。
他坐在樹下的陰影里,跟人們的喧囂隔得很遠。
接下來就是城市安全委員會的表態。
亞瑟嘆息道:“我會讓人把你保護好的。”
“我明白。”
直到今天他才想明白,原來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想逃離那段悲傷的過去,就像是一個即將在水里溺死的人,拼了命的往上游,雙手無數次觸及水面,卻永遠無法逃出生天。
因為回憶總把他往深淵里拽。
他不是沒有欲望。
他也不是沒有喜歡的人。
他也不是沒有曾經想追逐過的夢想。
但每當回憶起圣山那段往事,痛苦就會把這一切摧毀。
就像有些人說的那樣。
有的人,十八歲就死了,七十歲才埋。
而他埋得要早一些,二十六歲就要埋了。
“龍雀,我已抵達臨海,抽個時間見一面吧。你知道我的來意,我也不愿多說。如果你想去,那就來見我。如果你不想,我會幫你把一切都推回去。即便消息已經公開,也沒關系。”
手機里是副教宗的留言。
那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老人時常說:“人端一杯水沉,還是端一瓶水沉?實際上都不沉,而是你端得越久越沉。如果你始終不肯放下,再小的一件事也足以把你給壓垮。進化者所強化的只是生命層次,但不能強化你的內心。你的內心是弱的,那你永遠也逃不出回憶的牢籠。”
龍雀也不否認。
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個挺懦弱的人。
這么多年來他有著赫赫的威名,實際上他一直都是五百年前那個普通少年,夢想著將來能夠成為世上最好的音樂家,還想去馬德里島看一眼偶像的家鄉,或者親眼去看一場那位葡萄牙巨星踢球。
他夢想的一直都是那樣的生活。
就像是他們生活在臨海的時候,一切破滅的前一年跨年,父母帶著姐姐和他一起去海邊放熱氣球,順便吃一頓肯德基
他看著海邊喧囂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