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月的圣彼得堡還是有點冷,梅丹佐剛好點上了一根煙,打火機擦出的火苗在風里微顫,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墓園的寂寥夜色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個人就像是來旅游的游客一樣坐在老舊的長椅上,手里捧著一本厚重的圣經,風來吹動書頁飛速翻動,像是一副來自中世紀的古老油畫。
有人說,宮禹是天生的執圣官。
也是新紀元以來最為杰出的圣人。
宮禹素來以救苦救難救世人為己任,他進化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這個世界創造更多的善與愛,由他監管下的祭祀殿逐漸改變了人形兵器部門的性質,轉型為維護世界和平的抑制器,他通過對神力的研究開發出了神術的更多用法,維系著超凡和平凡之間的界限。
梅丹佐覺得自己恍惚間回到了數十年前,重新看到了那個博學儒雅的男人,那時的他也如現在這般喜歡捧著一本厚重的圣經,偶爾在教堂的鐘聲里出沒,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守望著世界,為世人祈福。
只是這一次,他很清楚的知道。
回不去了。
因為宮禹身上的衣服,赫然是慘白的尸衣。
他也不再是為世人帶來善和愛的圣人,而是變成了為世界帶來災禍的魔鬼,曾經的他連一草一木都舍不得踐踏,但現在他腳下的花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衰敗,草地里的螞蚱都蜷縮枯死。
但這個級別的戰斗,早已到返璞歸真的境界。
最好不要成為神圣君主。
宮禹背對著他,翻動著那本圣經,頷首說道:“是啊,這也是我當年支持你的原因之一。我一直覺得,你的天賦是古往今來最好的,那么最終成就登神的計劃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令人沒想到是,宮禹卻詭異地微笑,解釋道:“神力和暗質本是一體。以不朽之軀容納神樹之力是一條路,以神樹之力演化不朽之軀,也是一條路。我想你很清楚這點,否則你為什么要去圣山呢?”
雖然并不怎么恰當,但卻很符合現在的氛圍。
宮禹的白衣下是被燒成焦黑的裹尸布,很顯然不久之前有一個極其強大的火焰系命理進化者重創了他。
“忘記了,但這不重要。我想,伱們對人間體有所誤解。我們學習人類的事情,融入人類的社會,都是我們的主觀意識決定的。宮禹是客觀存在的,我們的那些經歷也都是真的。”
反倒是有種來自尸體的,詭異的異香。
換做一般人說這句話,別人會嗤之以鼻。
梅丹佐倚著那棵老樹,默默抽著煙。
放眼全世界有這個能力的人只有一個。
墓園里染上了腐敗枯黃的意味。
老樹的落葉隨風凋零,在風里爛成了齏粉。
這也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何人類守望軍正式對巴別塔宣戰,而作為一方領袖的軍部總將原融卻遲遲沒有出現在戰場上。
他真的再也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了。
“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幅的樣子的?”
這句話是很有深意的,但鹿不二卻并沒有理解。
另一半的臉卻如同腐尸般潰爛,并沒有生出什么蛆蟲,反而有斑斕的蝴蝶從腐肉里飛出來,融化在了夜色里。
同理,這個世界上也從不存在宮禹,只有腐敗死神。
“你果然都知道啊。”
曾經的龍雀對鹿不二說過一句話。
相比于宮禹淡然的寒暄。
這一幕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宮禹露出了極其恐怖的微笑:“我也是真的把你當朋友,也曾經下定決心要把你捧上那個王座,助你成神。只可惜,你實在是太聰明了,也太過驕傲了。我從未想到,你竟然提前發現了神圣君主的秘密。你消失的那一年,想必是接觸了天人組織吧。”
多年以后的再重逢。
“你居然真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