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在藤丸立香對守軍做出了驚世駭俗的發言的十五分鐘之后,她在一片忙亂中被引進城內,成功地見到了一位氣勢洶洶的戰斗修女。
“我是高階修女艾奧蘭斯,目前代表帝國國教,統率我的姐妹在這座城市中守護人民的信仰。”這位身著赤紅色甲胄的修女姐妹如此說,語調在某種遲疑中勉強保持著平靜。
藤丸立香態度自然地與她對視或許是因為目前正在非戰區的室內環境,又或許她作為戰斗修女指揮官的身份使她感到自己有必要這樣做,總之,艾奧蘭斯沒有佩戴頭盔。這讓她被編成辮子的銀白色長發從她左側的面頰邊上落下來,也令所有人都能看見,她被剃光的右側頭皮上停駐著一個巨大的天鷹紋身。
這不是藤丸立香所關注的重點。她已經在過度的疲勞中逐漸失去了一些感官上的敏銳,但依舊有些已經進入了她本能的東西留在她的潛意識中不需仔細研究,她自然而然地在一瞥間就能從對方的表情上知道,艾奧蘭斯修女在進入這個房間時是帶著火氣的。
她的腦子根本沒轉,自然就理解了這種火氣到底來自于哪城里的一個疑似能夠引發圣跡的女孩就已經夠她操心了,現在城外怎么又來了一個聲稱自己能溝通帝皇的審判官藤丸立香很能理解這種心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換她她也煩。
但這種怒火在艾奧蘭斯修女見到藤丸立香本人時,就迅速地被壓制消弭了。后者因為暫時沒有心力思考,所以無法判別,此刻的“消弭”是因為那柄天鷹權杖,因為她本人看起來的年齡,還是因為修女感覺到了什么確實在這座城市里到處彌散著的能量場。不過,她依然能分辨對方的怒火并非憑空消失,而是出于某種原因被壓制了下去而已。
“我叫做藤丸立香。”她簡單地思考了一下措辭,但最后還是選擇放棄了一切形容上的字匯,只是說,“我清楚您對我所說的各種事情都持懷疑態度,我也非常理解您在特殊時期必要的謹慎。所以哎,就這么辦吧。”
她輕輕地原地一頓手中的天鷹權杖,一股無形但和煦的風憑空吹拂在這個因為防疫要求而完全密閉的房間中。在這個瞬間里,艾奧蘭斯沒有用自己的感官確認到任何實際發生在物質界的變化,但她卻立刻從靈魂深處肯定地知道,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接近過帝皇。
“什么你做了什么”修女在驚慌之下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爆彈槍,想要瞄準面前這個一言不合就想用巫術把戲誆騙她的女孩。她的槍口在過去重復過數千萬次同樣動作所積攢下的肌肉反射中瞬間到位,但在她移動自己手臂的過程中,卻意識到,自己胸前佩戴的國教墜飾在淡淡地發光。
“別太緊張,誰都知道混沌的把戲沒法在帝皇的標志上留下影響即便是腐化,那也是標志本身被破壞掉之后的事情了。”藤丸立香的神情依然很自然,就好像自己并沒被槍口指著,或者對眼前的槍支無法傷害到自己這件事有充分的自信那樣,“就當做是對您多年服役和虔誠信仰的褒獎吧,那個墜飾現在已經是圣物了。”
艾奧蘭斯在茫然中本能地抓住了自己胸前的墜飾,一種不同以往、似乎直達人心的溫暖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地隔著她的手甲傳遞到她的心底。她的理智叫她必須繼續謹慎地質疑對方,但震顫般的喜悅無法遏制地自她的靈魂深處不斷地涌出,叫她一時間呆立在原地,被夾在兩種想法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這一時很難理解,但帝皇確實在看著不然我也是做不到隨手將一個普通的力場護符做成圣物的。”藤丸立香說著頓了一下,又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順序錯了我好像應該先給您看識別碼”
可惜,這個時候的高階修女幾乎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她在最后一點點安全意識的敦促中放下了手中的槍,面孔因為興奮快要漲到和她的鎧甲一樣紅,呼吸也不禁變得粗重“你您說什么神皇”
“”藤丸立香嘆了口氣,“是的,是的,姐妹,帝皇在看著帕梅尼奧。”
她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但比起雙方毫無意義地在空房間里相互質疑并爭執三個小時以上,這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