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類似的場合非常熟悉,自然也不會忘記最基本的那些規則在夢境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唯一的一次例外在她的幻境試煉中,不過那次是有帝皇作保,因此不算。她雖然不害怕冒險,甚至經常做出令人后怕的冒險舉動,但也不意味著她在不論什么事情上都要作死試試看。
藤丸立香就這樣帶著一把鎬頭,一邊簡單地在墻壁上對自己走過的部分做下記號,一邊穿行在黑暗的礦洞之中。她說不好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四周的空間有時寬廣有時逼仄,并且顯然不是按照正確的物理規律來排列的。她覺得自己一直在走直線,也一直沒有經過自己曾經走過的部分,但這條礦洞中的通道起起伏伏,既沒有岔路,也沒有盡頭。
這樣下去或許會沒完沒了。在如此行走了難以計量的一段時間,并因此感到疲勞之后,藤丸立香開始產生這樣的認知。
作為甚至能徒步橫穿美洲大陸的迦勒底御主,藤丸立香在行軍速度上或許無法與這個世界中的星界軍步兵相比,僅從耐力這一個維度上來看的話,她或許比當下里的凡人士兵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魔術的加強之下,如果以她的平均成績與體感步數來推測,這段時間里她應該至少走了四十公里,差不多是在正常環境下的平地上徒步一天的距離,不過還不是藤丸立香本人的極限。
要走的話確實還能繼續走,不過藤丸立香還是決定在原地休息一下。身處于夢境中唯一的好處或許就是不會感到真正的饑餓,她因此不需要在這個幾乎什么都沒有的礦洞里費心尋找吃的東西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靠著礦洞凹凸不平的墻壁坐了下來,并在短暫的休息中思考著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
整理一下目前的現狀這個礦洞本身雖然不是嚴格的直線,但對于“礦洞”來說,也確實過于“直來直去”了,而且甚至沒有岔路。放在現實當中,這當然很不合理,但這里畢竟是夢境,因此也沒有什么過于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
夢境內部的景象不會遵循現實中的邏輯,這些不合邏輯的景象往往是在表達夢境主人潛意識中的某種映射。根據藤丸立香過去的經驗,她應當在行走的過程中遇到一些其他的,能活動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往是一些對于問題本質的更明確的映射,但顯然,在這一段堪稱“什么都沒有”的礦洞中,事情不是這樣運轉的。
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夢境主人很特殊,還是說這是因為所處的宇宙不同,夢境的規則也并不相同說到底,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誰的夢境”這種最為粗淺的問題,這倒確實令她感到了少許挫敗感。
有點出乎她意料的,在她產生這種挫敗感的同時,一團漆黑的火焰憑空地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它不散發光芒,不散發熱量,只在一點點虛幻的獵獵燒灼聲中猛然膨脹了起來,從中吐出了一個人影
“你還真是很難找。”基督山伯爵,埃德蒙唐泰斯如此抱怨,“梅林把我送進來時只晚了三分鐘,你就完全找不到人了。”
不好說是覺得理所當然,還是因為疲憊而懶得作出反應,藤丸立香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哪怕禮節上的驚訝,只是平靜地提問“不能跟著契約顯示的大致方向找過來嗎”
“這個夢境宛如砂礫堆積而成的高塔。或許是因此,在我目前的感官里,包括方向與距離在內的很多事都變得曖昧不清。”基督山伯爵如此回答,但他的回答和往常一樣,依然令聽者一頭霧水,“最后我只能像這個宇宙中的亞空間生物一樣,嘗試追逐你的情感你有沒有意識到,你在狹窄逼仄且絲毫無光的通道里就這么走了八個小時,并且在此期間精神上毫無波動”
后面的這句話顯然是一種抱怨,但藤丸立香對此有點莫名其妙。
“這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常人的話在這種環境里走上三十分鐘,差不多就會瘋了但你甚至一口氣走了八小時。”
基督山伯爵是在以此隱晦地控訴她不顧自己的狀況魯莽行事。放在以往,藤丸立香必然會在此扯上一些有的沒的,試圖把話題混過去,從而逃避一場可能存在的說教。但現在的藤丸立香反倒只是歪了歪頭“那不是挺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