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掉他身邊阿斯托瑞斯“當”地一聲頓在地面上的處刑者之斧的話,但丁的這段話聽起來還是非常誠懇的。
這并不是圣血天使高層之間在交涉過程中的一次失敗配合。至高牧師如此動作,只是因為他從飲血者戰團長面孔上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判斷,在此時此刻,“誠懇”已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了。
“在你同意登上崇高之血號、與我一同回到巴爾述職之時,奧洛克戰團長,你并不是這么說的。”阿斯托瑞斯沉聲說,“你當時說:根據你的智庫長做出的預言,你將會帶著軍團骨干面見圣血天使之主,洗刷詛咒的污名,令戰團重獲新生。”
奧洛克露出了一種近似于掠食動物的野蠻笑容:“我確實是那樣說的,但有一點你錯了,至高牧師。因為我也確實在那樣做。”
“我可看不出來。”阿斯托瑞斯反駁,“這可不是接受檢查和質詢的態度。”
“但我的智庫長阿弗尼斯告訴我,從我們聚集在這里的那一個瞬間開始,敬愛的圣血天使智庫館長就已經在對我們進行檢查了。”奧洛克微微偏向一邊,朝著自己這一側身著智庫裝甲的藍色身影微微點了點頭,又以近似譏嘲的目光鎖定了墨菲斯頓,“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確實已經有了一個結論。”墨菲斯頓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小動作,“但不論如何,有資格根據這個結論作出決定的人只能是真正的圣血天使之主。并且我百分之百地確信,你們對預言的解讀出了錯。”
一聲冷笑從阿弗尼斯覆蓋著藍色甲胄的胸腔當中釋出:“無意冒犯,您可能是個相當偉大的靈能者,但您甚至不知道這預言的全貌,遑論正確地解讀它。”
“僅有只鱗片爪也夠了。”墨菲斯頓回應,“情況總是在變化的,因為信息的缺失,僅在我聽到的部分當中,你們根據自己理解中的現狀只可能做出錯誤的判斷。何況,這預言本身就可能是錯誤的、帶著邪惡的目的故意被爾等獲知的。”
“一個合格的預言大師不會輕易質疑自己從浩瀚洋的波濤當中掬出的結論。”
“哪怕你明知道,這結論是萬變之主的仆從遞給你的?”
在話音落下去的瞬間,艙室中的空氣字面意義上地瞬間下降到了冰點。兩位智庫在常人所不能感知的維度當中爆發了瞬間的沖突,被翻滾著抽取的亞空間之力令現實中的氣溫也急劇降低。靈能者之外無人能夠觀測、遑論理解的交鋒之后,顯然是墨菲斯頓技高一籌:在些微水汽在冰冷的金屬表面凝華結霜的同時,阿弗尼斯危險地搖晃了一下,保持不住平衡,踉蹌著跪在了原地,在充血的眼底和鼻腔之下流下了幾行血跡。
這一下,飲血者戰團在場的所有人都習慣性地把手搭上了腰間,哪怕是排在隊尾、因一無所知而顯得惴惴不安的兩位原鑄連長。但他們能夠做到的也僅有這些——首先是因為,這場會面中只允許了他們穿著戰甲,沒有允許他們佩戴武器;其次是因為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沉重地壓了下來,死死按住了他們,令他們無法做出進一步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