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阿密特說的確實沒有錯。在我被迫換了個環境之后,確實有些復合性的因素造成了我在制定計劃、做出判斷時的猶疑或者冒進——”
“——我的意思是,為什么現在竟然是我在聽著你做出的這些沒頭沒尾的抱怨呢?”召喚室的水鏡魔術陣當中,康拉德·科茲一臉不耐煩的虛像發出了一陣仿佛被隔在水底的、略有些發悶的話音,“據我所知,有一位光輝燦爛又知情識趣的鳥人就在與你的直線距離絕不超過十公里的地方,如果你非要找個原體來煩擾一下,為什么非得舍近求遠地——”
“——因為雖然你是個隨時都可能因為自己心血來潮的奇思妙想搞砸一切的問題兒童,但我還是想你了,康拉德。”藤丸立香趴在布置了魔術陣的桌臺邊,以一個很小的俯角看著水面上穩定的影像。
午夜幽魂干干凈凈的臉上立即露出了一種近似于厭惡或者惡心的表情:“我確信我明白你在說什么,但你大可以在措辭的選擇上多思考一些。你的說法令我們的關系顯得親密得不太恰當了。”
“我想你,因為在這方面,你顯然是一個非常恰當的談話對象。”藤丸立香指出,“你肯定不會對我說什么大道理。”
“是的,我只會嫌棄你耽誤事。你還記得我們分別所在地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對吧?”科茲的回復沒什么好氣,“和你面對面聽你如此這般地抱怨一番之后,說不定我走出房間之后,就會發現帝皇之影號上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但你還是接通了這則契約念話,而不是冷酷地向我甩一句‘把你要說的話留言下來’。”藤丸立香的語氣中帶有一種詭異的滿足,“謝謝你,康拉德。”
“那是因為你聽起來非常的不對勁。”后者態度尖銳地指出,“從桌邊爬起來,我現在看不見你。”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能讓我判斷是不是需要你去醫務室給自己用點鋰鹽。”科茲的語氣陰惻惻的,“的確,我不像圣吉列斯,不會對你說什么大道理,或者嘗試用自己過去的某些經歷和感悟來開解你。我會直接建議你去搞個心理量表來做一次精神診斷。”
這段話起效得非常快——至少趴在桌邊的藤丸立香確實“騰”地一下再次起身了,并且對魔術陣中水面上映出的景象怒目而視:
“我沒有家族精神病史。”
“但我顯然有嚴重的精神問題。”科茲在承認這一點的時候甚至表現的非常自豪,就好像那是什么值得稱贊的事情似的,“別忘了,令我們之間能夠如此實時溝通的基礎是什么。你我之間的聯系要比你與其他任何被你召喚來的靈體更加緊密。”
藤丸立香抱起了雙臂——并非出于防御性的心理,而是單純在展示自己對上述發言的不滿。
“你想把話題拐走。”她明白無誤地指出,“你明知道這份契約不會對我的精神產生太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