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車轱轆話,他們斷斷續續地吵了一天多。或者說,多恩單方面地向基里曼發泄了一天多。基里曼聽了這些話當然不可能不生氣,但他依然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脾氣,盡力不讓事態升級。雖說在這段時間里,他們爭執時聲如雷霆的咆哮和尖銳得過分的質疑往往令周圍的侍從——不論凡人還是阿斯塔特——兩股戰戰,但對兩位當事人來講,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憤怒確實有些言過其實。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心中的憤怒遠遠小于悲哀與痛苦。
基里曼知道多恩為什么做出上述種種不切實際的指責,也知道對方在冷靜下來之后,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指責雖然乍一看有道理,細想之下卻沒有方法能做出更好的改善。基里曼對帝國的縫縫補補固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換成多恩來做這些事,他恐怕連這個敷衍的裱糊匠都做不好。這段爭執比起“為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激烈地交換意見”,更接近于單純的“絕望的發泄”。
作為原體,這些東西是沒有辦法去跟自己的子嗣說的——在當前的條件下,他們能夠維持現狀就已經盡力了,阿斯塔特戰團在帝國中的位置令他們無法也不應該承擔更多政治上的責任,他們會被自己父親的憤怒與痛苦在精神上溺斃。但另一個原體可以承接這種負面情緒,對多恩來說,在一萬年的蹉跎和煎熬之后,他在基里曼面前無意識地抓住了這個情緒上的出口,并且將之傾瀉了出去。
帝國之拳原體只是堅韌且頑固,不是什么鐵石心腸,也不是什么金剛不壞之身。在基里曼花了大概半天的時間,意識到自己在承擔“泄壓閥”的工作之后,他反倒能把自己的一部分從情緒中抽離出來,更客觀地審視這一輪爭執。
為了自己的兄弟,或許有一部分也是為了讓自己積壓下來的情緒也找到一個出口,帝國攝政推掉了這兩天的所有日程,準備把時間全都耗在自己的兄弟身上。他們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在各種政治軍事上或細枝末節或不切實際的“沒用”話題上爭吵,帝國中大大小小幾乎每個部分都要被他們在這種爭執當中過上一遍。
每當基里曼覺得再吵下去就要打起來了的時候,他就會非常克制地及時叫停,與自己的兄弟暫且分開,冷靜一下頭腦,將這種“不和”重置到更低的烈度上。在這段時間里,他會讀一些各個方面傳來的簡報換換腦子,并且他相信,多恩在這段時間里也會用類似的事情來給自己降溫。
基里曼利用這種碎片時間了解了要塞地下那位福格瑞姆克隆體的近況,順帶知道了一下當初和這“一個半”原體“搭了同一班車”出現的還有帝皇之子的阿庫爾多納和鋼鐵之手的蓋博瑞·桑托——都是他在一萬年前有過印象的名字。他還在爭吵的間隙里讀完了藤丸立香發來的“不確定你有沒有從海斯廷斯那里收到,總之我再發你一份”的簡報,一些事情他確實已經知道了,但還是有另一些事情讓他忍不住產生了非常非常多的疑問。在下達了“把與迦勒底的會面提到前面來”的命令后,基里曼決定獎勵自己批復幾個戰后恢復的民生類基礎建設工程來轉換一下心情,結果這個時候,狄格里斯帶著一條發生在赫拉要塞內部的情報,越過了“不要拿那些不是非常緊急的事情來打擾我們”的重重阻礙,來到了極限戰士原體的身邊:
黑色圣堂戰團要求和極限戰士戰團進行榮譽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