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阿庫爾多納拽著抱到了地上。這人臂甲上雕刻凸起的地方硌得她肋骨生疼,但現在顯然不是抱怨這個的時候。一股強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首先鉆進了她的鼻腔。藤丸立香睜開眼,發現空氣被染成了一種微妙的黃綠色。她忍不住干嘔了一下,又覺得這種惡心的感覺似乎并不完全來源于過分濃郁的血氣。
“桑托連長?馬克西烏斯軍士?”藤丸立香在點名的同時就近觀察了一下阿庫爾多納,確認了他沒什么異狀之后,才把自己的目光轉向看守間內部,“都還好嗎?”
“還活著。”桑托飽含怒意的聲音從迅速擴散的黃綠色云霧當中傳來,“注意下裝甲氣密性,炸出來的有些毒氣。”
藤丸立香本來想問“什么炸了”,但在從阿庫爾多納身邊繞出來,將看守間的全貌納入眼底之后,她就自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在電梯轎廂下落的同時“爆炸了”的,是原本守在小推車邊上的三個凡人仆役。現在,原地留下的只有一團涂了滿地滿墻的血污肉糜,在一個瞬間里鼓動膨脹開來的單分子細線仔細地將他們切得不分彼此,不成人形。除此之外,迅速擴散并固執地盤桓在空氣當中、不肯落下的有毒煙氣,以及翻倒的小推車和附近墻壁上刺猬一般扎著的毒晶晶片,也表現出了布置陷阱的一方志在必得的殺意。
正面承接了最多爆炸傷害的人是桑托。在意識到三個仆役情況不對的時候,他迅速地切換了自己的靈基模式,把摩洛克衛隊那套鐵騎式終結者裝甲換了出來,自主上前了一步,打開磁力鎖扛住了最多的沖擊與破片殺傷。作為向導跟著一起來的那位極限戰士沒有這種底氣,但原鑄戰士的反應力令他及時作出了防御規避,只需要承受已經被桑托削弱過一輪的傷害。在沒有特別不幸的巧合發生的前提下,他沒有受到任何比自尊心上的傷害更嚴重的損傷。
“閣下?”馬克西烏斯非常擔憂地看向了在毒氣當中毫無防護的藤丸立香,緊接著就非常困惑地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受到了影響的表現,還在反過來關心別人:
“你身上都是毒晶晶片。”藤丸立香看著轉過身來、也活像個刺猬的桑托,憂心忡忡地說,“毒素這方面沒問題嗎?”
“這不會影響我的作戰效能。”桑托平靜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自豪,“這些物理性的傷害還不足以擊穿鋼鐵的防御,實際給我造成的損傷非常輕微。”
“但你現在的樣子看著真的挺嚇人。”阿庫爾多納在頭盔里面嘆了口氣,擴音裝置放大了這陣氣流中的顫抖,讓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帶著些事不關己的嘲諷。這令桑托轉過頭去,對他扔了一個憤怒的眼神。
馬克西烏斯迷惑地看著藤丸立香——不僅她本人沒有絲毫異狀,她的兩位護衛對“她毫無異狀”這一點都表現得理所當然,甚至連預先提示過“空氣有毒”的桑托本人都是如此。他在原地杵了好幾秒,看著小姑娘一邊抱怨一邊繞著阿庫爾多納轉了半圈,從星際戰士的腰帶上努力把戰斗匕首(對藤丸立香來講,那完全是一把雙手劍)抽了出來,開始從膝蓋的位置對付自己的裙擺。直到裂帛聲響起的時候,他才在桑托的冷哼聲中,意識到自己該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