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圖拉博對這個評價笑了出來:“都是一樣的。不論兩小時,兩天,兩星期,基里曼在現狀下籌措出的力量都不可能‘足夠’。這也是為什么,他的失敗已經成了定局。”
他從自己龐大的王座上起身,隆隆作響地移動到了全息投屏附近。那些猙獰扭曲的光芒上顯示了無數抽象戰術標記,標識了鐵血號周邊正在相互絞殺搏斗的艦隊,以及馬庫拉格世界軌道之下的全景。
鐵血號沒有舷窗,這是佩圖拉博早年在傲慢中確定下來的設計,他認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可以僅憑自己眼前的沙盤和符號對戰局做出精準的判斷,因此艦橋中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努力適應這一點。但事實上,需要努力適應這種指揮環境的人確實有,但并沒有那么多——即便是現在,多少承認了這種傲慢的佩圖拉博也依舊不愿意將之放棄,他依然認為沙盤和標識對自己已經完全足夠,而只有他自己才是真正有資格指揮整個軍團的,唯一一個“足夠優秀”的指揮官。
這種“足夠優秀”的自負在同為原體的兄弟面前也不會被削減。佩圖拉博靠近了全息投影,仔細地看著全局示意圖上,象征著鐵血號的小點與象征著馬庫拉格之耀號的小點漸漸接近的樣子。他的艦隊完全按照他的意念向馬庫拉格的軌道上揮下重錘,每一艘艦船的位置與炮火都完全受鐵之主命令的支配。即便他在艦橋上演講,在馬格努斯身邊與他交談,他依舊沒有放松對自己艦隊的指揮。與基里曼在某種意義上相似,佩圖拉博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一心多用,直接插入他大腦的數據線纜實時地將他的思維轉化為精細具體的命令,又通過電波訊號傳達到戰陣中的所有角落。每一發宏炮和每一個犧牲都在佩圖拉博的計算之中,他麾下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過是為了鋪設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的建筑材料而已——甚至包括出現在這里的馬格努斯。
但馬格努斯的存在本就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只是在考慮了更多要素之后,容忍了對方出現在這里,自然也沒有把這位幾乎徹底成了奸奇玩物的兄弟所帶來的一切當成勝負手的意思。這是他的戰爭,應當在他的規則之下進行。佩圖拉博的確感謝猩紅之王足以經天緯地的靈能所帶來的亞空間風暴,這為相對更適應這種作戰環境的鋼鐵勇士帶來了作戰優勢,但他并不認為馬格努斯具備與他的靈能水平同樣經天緯地的戰略智慧。他確實認定,基里曼的失敗已成定局,他只是沒說,赫拉要塞最終只會倒在他的鋼鐵洪流之下,而非被馬格努斯“從萬變之主處領來的幫手”所摧毀。
不過,佩圖拉博有種感覺:馬格努斯自己也不在意這件事的結果。這不是猩紅之王的戰爭,他在這件事當中沒有任何勝負欲,只想著完成了奸奇交代的任務后就離開——或者說,他在這場戰爭當中的勝負欲并不朝向基里曼或者多恩,而是朝向那位理論上同他侍奉同一位神祇的“同僚”。
這也挺好。佩圖拉博甚至會為這一點而愉快。且不提基里曼,對鐵之主來說,多恩顯然是一個非常應該被獨自戰勝的目標。當然,現在所謂的“泰拉禁衛”正處于沒兵沒將、無人可用的狀態里,所以他不會在這一次的戰爭中嘗試與對方真正分出勝負。
但又或許,趁此機會狠心下手,將多恩從馬庫拉格上掘地三尺地翻出來,徹底終結這萬年來的孽緣也是一種選擇?佩圖拉博難以抉擇。
不論如何,戰爭才剛剛開始。昔日的奧林匹亞之錘認為,自己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用來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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