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你的父親死在了“大逆之首”,荷魯斯·盧佩卡爾的手中。他死得絕望,痛苦,懷著滿腔的悲憤。在那個決定性的瞬間里,他的死亡沿著你們血緣之間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法割舍的紐帶被同步地投射到了你和你所有的血親兄弟心中,你作為他的子嗣感受到了一切——那種熾烈的,幾乎要灼盡你所有的意志與靈魂,涂抹掉你所有的經歷與人格的悲痛,以及與之等量的憎惡。
為什么要背叛?為什么毀掉了一切?為什么將帝國拖進永恒戰爭的泥淖,讓銀河開始永無止境的燃燒?
為什么殺了我的父親,我的原體?明明在一切都尚未開始,尚未明晰的曾經,你們曾是那樣的密友?
你知道這是過去的事,而且已經過去了非常之久。光榮不再,故人不再,就連你自己也不再。你的父親死在了一萬年前,你也沒有比他多活很久——大概吧。涉及到亞空間的事,你從來都弄不清楚,反正肯定沒有一個千年那樣多。可原本,你聽說你們在設計上都時不怎么會受到自然老化困擾,壽命遠比這要長得多的生命。在那些光輝年代里原本的宏偉圖景和美妙規劃上,大遠征安然結束后,你們本可以……至少,你的父親本可以……
但現在,滄海桑田,萬物都有了新的定數,這本該隨著風化的歷史一同沉寂下去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你知道這些,你不在乎。你永恒燃燒著的憤怒和仇怨也不在乎,現在,它們正從你的體內噴涌傾瀉而出——字面意義上的。荷魯斯。這個名字點燃了你。它讓你積攢下來、無處發泄的憤怒與仇怨擊破了你意志的枷鎖,灼穿了你靈魂的禁錮,你曾經的經歷在此時此刻也變得蒼白而虛弱,唯一重要的是某幾個鮮烈的瞬間。你最后的人格告訴你,你很痛苦,但它同時也令你認為,你不在乎:和萬年前那個決定性的瞬間相比,你現在的痛苦不值一提。
你也不是完全沒有疑問,但你很快放棄了思考。畢竟,在涉及到了亞空間的事上,你從來都弄不清楚,你的憤怒感覺起來像是火,燒灼著你的內臟和皮膚的時候像是火,在空氣舞動起來的姿態像是火——那它就應當算是一種火,即便你此前從沒見過這種“漆黑的火”。
等等,或許你見過,也見過它們像這樣附著在你的盔甲上燃燒,甚至將你四周的空間一并染上顏色的樣子。那是在……不重要。
你不打算過多思考這件事。在此時此刻此地,唯一重要的,就是“殺死荷魯斯”。
——
巴爾。臨時難民營附近,被鹽堿土壤覆蓋的平原。
“干嘛?”賽維塔沒什么好氣地對自己的鎧甲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