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干上那些巨大的、深可見骨的裂痕中,原本死寂的黑暗開始流動,仿佛沉睡了無盡歲月的巨獸,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蘇醒”感彌漫開來。不是生機的蘇醒,而是“死”的蘇醒!是終結本身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
枯木老者身體猛地一震,體表的巖石和枯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纏繞在世界樹根部的建木藤蔓瞬間變得黯淡,無數葉片枯萎凋零!整個平臺的生機都在飛速流逝,被那蘇醒的“死”所吞噬!
張九思首當其沖,那灰敗之色瞬間蔓延過肩,直沖心脈!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在被抽離,意識即將被拖入永恒的黑暗!
失敗了嗎?終究還是……無法撼動……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剎那——
那融入世界樹核心的、屬于他的那一絲寂滅之力,雖然微弱,卻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了一顆特定的石子,雖然未能激起驚濤駭浪,卻奇異地打破了某種維持了億萬年的、極其脆弱的平衡!
世界樹核心那浩瀚無邊的死意,因為這外來的、同源卻帶著一絲“生靈”執念的寂滅之力的刺激,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狂暴地爆發開來,反而……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奇異的“共鳴”與……“梳理”?
就仿佛無盡的黑暗中被點亮了一盞微弱的燈,雖然無法照亮一切,卻指明了某個特定的方向。
那蘇醒的、吞噬一切的死意,似乎找到了一個……更具吸引力的目標?
它不再是無差別地吞噬所有生機,而是順著那一道尚未完全消散的、屬于張九思的寂滅之力形成的微弱“通道”,如同找到了泄洪口的滔天洪水,猛地向張九思倒卷而來!
不!不是吞噬!更像是一種……“回歸”?或者說,“認同”?
那浩瀚如星海的世界樹死意,并未摧毀張九思的意識,反而以一種無比霸道卻又異常“溫和”的方式,瘋狂涌入他那只灰化的手臂,涌入他的身體,與他體內那點寂滅本源,與他破損的暗寂道種,強行融合!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痛苦超越了肉身與神魂的極限!張九思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在被撕裂、重組、同化!暗寂道種發出悲鳴,表面裂痕瞬間擴大,卻又被涌入的死意強行粘合、填充、改造!
他的身體懸浮起來,整個人被濃郁的、實質化的灰黑色死寂之氣包裹,形成一個巨大的繭。世界樹的死意通過他這條“通道”,瘋狂涌來,似乎要將他作為新的“核心”!
枯木老者猛地抬起頭,黑色寶石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就是此刻!”
他那枯木般的雙手猛地抬起,做出一個環抱虛托的姿勢!
整個建木殘枝的力量被徹底引動!平臺之下,那龐大無比的藤蔓主體發出隆隆巨響,無盡磅礴的先天乙木生機如同綠色的海洋,沖天而起,化作億萬道璀璨的青色神鏈,并非攻擊世界樹,而是全部纏繞向被死意包裹的張九思!
生機與死意,這兩股絕對對立的力量,以張九思的身體為戰場,展開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沖突與……融合!
建木之靈的目的,從來不是消滅世界樹的死意,那是不可能的。祂是要借助張九思這個特殊的“引子”和“容器”,將世界樹積累沉淀了億萬年的死意“引渡”出來,與其生機達成一種新的、可控的平衡!
而張九思,則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的同時,也獲得了天大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