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夜幕降下,咒術部基地附近的山林被初秋的寒風吹動,落葉縈繞著孤寂。
半小時前,顧俊就收到通爺的支會,那位靈童已經由東州一支機動特遣隊專程押送來了,靈童到達基地后隨即押進評審樓的一個審訊室里受著監控。現在這個時勢下,靈童受到的監管更為嚴格。
此時審訊室外面的走廊上,機動特遣隊人員、咒術人員重重把守,猶如守著的是深淵之門。
吱嘎一聲,顧俊打開了審訊室的鐵門,走了進去,關上。
他已經看過天機局掌握到的這位靈童的資料,還真被咸雨預感對了,是個女的,21歲,名叫鄧惜玫。
審訊室并不是普通審訊室的那種布局,還算寬敞,中間擺有居家般的桌椅,不過也是沒有窗戶。
他一進門就見到一個年輕女人站在桌椅的旁邊,見門打開,她就轉身望來。
這女人一身素雅的衣裙,身形高長瘦削,一張清麗的鵝蛋臉,黑色的長發就用一條發繩隨意地綁系著。她的神態平靜,甚至是有著些蕭索,令人恍惚間好像看著的是什么荒原斷崖。
顧俊看到她那雙幽深的黑色眼睛,心頭有些涌動,像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是內隱記憶被撬動了嗎?
又或者只是終于見到一個與自己有著同樣身世的人,猶如溺水之人在水面上呼救時見到了另一個溺水者。
雖然自己未被獲救,問題未被解決,卻有了一份坦然。
自己不是唯一的那個,那種獨自面對茫茫大海時的重壓,也就輕了。
“鄧小姐,你好。”顧俊說道。
“你好。”那邊的鄧惜玫微微點頭,“你也曾經是個靈童吧?”
顧俊頓時心頭一跳,但表面上不動聲色,不讓自己有過任何微表情,“為什么你這么說?”
從東州轉移到這里,全程都沒有人向鄧惜玫透露過原因,以及這里是哪里。事實上從她給的情報信息導致了嚴重后果,這一年多時間她就處于一種被幽禁的生活狀態中,接觸不到任何信息,對外界發生著的事情全無知曉。
“我們是不同的。”鄧惜玫說道,“很不同。”
她的話不多,聲音就像無云之夜的夜風,什么也不吹動,但又似吹動了什么,而響起大自然的低吟。
“怎么個不同?”顧俊還是不露聲色地問著,其實大概理解她說的,是一種感覺吧……
這種感覺不像可以引發幻象般強烈,也不似咸雨的通感般稀奇,但就在她神態的那份蕭索中,他看著看著,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經的自己,那里面有著無可歸屬的孤獨。
在去年忽然有一天,異榕病出事之初,是鄧惜玫自己找上東州天機局尋求保護的。
她告訴天機局的故事版本是,她父母是萊生公司的前員工,她兒時有參與萊生公司的“天才兒童計劃”,但父母漸漸認為那對她造成傷害,就在她七歲大的時候,帶著她離開了萊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