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運用貓體力量繪制出這些全景畫卷的時候,她有留下自己的通感烙印,力量是你的,但畫作是我的,每幅畫都有生命,有畫者的意志,有畫者的力量。
雜色貓渾身的毛發都炸起,不同瞳色的兩只眼睛宛若深淵。
她雙爪抓動,讓每一幅畫卷的力量,都朝那道高大身影拍擊而去。
詭奇的小夜魘陰影在顧俊、于馳身下洶涌而出,一道道不同色彩的力量光芒從扭曲的畫卷爆發,
全都擊中了那道身影,只不過,就像是被吸收掉了一樣,那道身影依舊巍然不動。
那張有著一千張面孔的臉龐毫無異樣。
“沒用的,沒用。”凱齊婭-梅森說道,“這樣的力量,對于吾主是沒有威脅的。”
“這就是,你們的選擇嗎……”
好像聽到那道身影這么說,顧俊猛地感到腦袋里一股加重的裂痛,那塊PEEK頭骨像膨脹地突了起來,突破頭皮而出,他的眼睛也是往外突起,滿臉的血管膨起,顱內壓到了一個非人的異常高值,心臟已是難以跳動。
各個腦區的血流量奔涌如巨浪,各個腦區都有血管破裂開來。
他能自己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血管就那么爆開,鮮紅的血液浸著大腦,慢慢地占著顱骨內的每一處空隙。
他全身上下的血管,也都在爆開。
他的眼睛,從黑白交織,到滿布血絲,再迅速變得血紅一片。
這個情況,也發生在于馳那里,那張滿是胡須的臉龐漲成了紫紅色,胡子根根豎起。
吳時雨也感到被痛楚圍攏,貓體在爆裂,她好像回到了人體那邊去,又像介于兩者之間,意識似在游離,在消散,真的是要完蛋的節奏……還是有不少遺憾哎……
“想看到我們寶寶的。”她向顧俊說,“跟小可豆一起玩肯定很逗趣。”
顧俊笑了,苦笑,痛笑,大笑。
“我能說,我松了一口氣嗎……”
“其實我也是。”她說。
兩人又笑,又懊。
不過,人類就是這樣的一種生命吧。
要帶著遺憾過活,帶著遺憾死亡,自己會有遺憾,也會成為別人的遺憾……
“為什么你們,就不肯選擇歸從吾主呢?”女巫的聲音問道,“你們難道不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嗎?”
四周都在扭曲,在成為一片混沌。
但顧俊還是能看到一些天機世界、玄秘世界的景象,他看到鄧惜玫、樓筱寧、蛋叔他們還在戰斗,他看到一只只拜亞基在消逝,但是玄秘咒術人員還在戰斗,他看到異蝗蟲不斷擴散,飛進了漠北市市區、赤林市市區。
他看到自己曾經向他們講過話的一些天機大學的學子,特訓班的成員們,陳家華等人,他們在沈博士的帶領下,加入赤林市街頭的戰斗和疏散人群,異蝗蟲已把幾名學子噬傷,陳家華在搶救著傷員……
他看到隔離基地那邊,醫療人員還在搶救著蔡子軒等人,要動用ECMO,但人手不夠。
他看到另一邊,王若香重新站了起來,秀發被風吹亂,搖搖欲墜,她再一次召喚起拜亞基。
他看到那些感染了蝗化病的患者們,痛苦地抗御著身體強烈的異食需求,在死亡邊緣頑強地掙扎著。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咸雨,看到于馳,都在渾身破裂,都在意識消散。
是啊,為什么呢,為什么就選擇這樣呢……
為什么不跟伊斯人逃走,為什么不侍奉這個強大存在……
“可能是因為……”顧俊喃喃著,“我們是人吧……”
人類,很多時候都不會那么理智,而會做出一些瘋狂事情。
即使明知道了命運也要去挑戰,這是人類的愚蠢,也是人類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