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時雨扶住了中槍的顧俊,腥咸的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渾身發僵發冷。
她看到通爺、鄧惜玫他們失控地喊叫,但她聽不到。她緊緊地抓住顧俊的手臂,卻抓不住流逝而去的咸味,手術刀的感覺也很快沒有了,變得一片空白,他失去力氣,他在流血,好多血……
“時雨,把他放到地面上!”蛋叔、王若香和蔡子軒都沖上去,“搶救,搶救!”
腦部中槍,不一定就會致死,只要腦干未損,就還沒定數……
通爺搖搖欲墜,向指揮中心那邊發狂咆哮著,翟明暉怎么能帶槍,是誰給他的槍,是誰下了這個命令。
鄧惜玫已是淚落滿臉。
但對于吳時雨,一切的聲音都像在遠去,她跌坐在地上。
顧俊的身體由蛋叔、蔡子軒扶著放下,立即做起了心肺復蘇術,王若香在旁邊著手止血,用隨身醫療包的止血綿與紗布塞進顧俊那血流如注的右額頭和左眼眶的兩個彈傷空腔里去,空腔超過10cm……
傷得太重了,太重了……
王若香的手微微發顫,使著勁力,紗布卻幾乎還是被洶涌的鮮血頂出,帶著破碎的腦組織,帶著漿液……
很快,留在觀景平臺那邊的醫療隊飛奔了上來,也有救援直升機正在駛近山頂。
只是漸漸地,山頂上的眾人還是落入寂靜。
心跳已經停止了,呼吸也已停止了,還完好的右眼的瞳孔已經散大,全身體表一片冰冷,毫無反應。
顱腦嚴重破壞性損傷、大面積出血,CRP、ECMO都不再有用……
寒風吹動樹影,山頂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一個事實。
顧俊,死了。
烏沉的天空又有雨水飄落,漸變滂沱,把鮮血從山頂地面沖走,從山階流淌而下。
死亡,死亡,死亡。
凡人皆有一死。
死亡,死亡,死亡。
有人死于邪惡,有人死于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