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權叔他們沒注意的時候,余琪嘆了一口氣,沒有掩蓋心中的失落,跟丈夫說道:“要做很多改建啊,起碼得有個獨立衛生間……我們那房子,月供還不能斷呢……”
郭鵬斌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說什么,先繼續把行李搬好進去。
兩間黃泥屋,他們一家和他媽媽住大一些的這間,老丈人和丈母娘住旁邊小一點的那間。
權叔、紅叔和波叔忙前忙后,在這盛夏時節,即使凌晨的夜風清涼,他們也忙得一身汗,赤膊、挺著發福的肚腩,像在田里干活的時候那樣。直到都忙活好了,見這家人初步安頓下來了,三個叔伯才要走人回家。
臨走的時候,權叔說道:“你們先住著,有什么缺的、要修的,明天跟我說,我帶你們去鎮上找人搞好。”
“好。”郭鵬斌點頭應下,其實只想整個村子封閉起來,短期內不與外面接觸,包括離這里最近的鎮子。
在權叔他們走后,奔波了一天的眾人也該睡覺休息了。
兩個孩子一開始還好奇巴拉地看看這里,看看那里,有很多的問題問著爸媽,但畢竟是幾歲小孩,很快就累了,余琪哄著兩個小孩睡到屋內那張靠近門口通風最好的小破木床上,開著那個借來的發出嘰嘎聲響的老舊落地風扇。
她給兩個小孩講了一個童話故事,就讓他們安心睡,自己去另一間黃泥屋那邊幫父母收拾東西。
而郭鵬斌的母親嫌屋內太熱,瞧過孫子孫女后,便像多年以前那樣,搬了一張竹席鋪在外面院子一處剛剛打掃干凈的地面,就在那里睡了。周圍的漆黑、蚊蟲什么的,她這個老農婦受得了,就圖那清爽的夜風。
郭鵬斌站在黃泥屋的門口,看著母親睡在那里地上,不一會兒就打起了鼻鼾,已是睡熟了。
他望了望黑不見底的黑夜,心緒翻騰,嘆了一口氣后,走向那邊的木床。
菜丫頭也睡著了,但小虎頭還在轉來轉去、探頭探腦的,看到他走來,小聲說:“爸爸,我睡不著……”
“怎么了?”郭鵬斌坐到床邊,注意著避開風扇吹風的位置。其實他開了一天的車,精神高度集中,而且一直繃緊神經,早就疲憊不堪,這一坐下來幾乎都要睡著,“熱的嗎?床太硬了?風扇太吵?還是外面的青蛙吵?”
小虎頭聽著都是搖頭,“就睡不著……”
“想家了嗎?”郭鵬斌輕聲,伸手去撫了撫兒子年幼的面孔,“這里就是家了,爸爸以前啊,就是在這里長大的,也睡你現在睡著的這張床呢……爸爸知道,你還住不慣,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都要勇敢點,知道嗎?”
小虎頭似懂非懂,終究是點了點頭,用力地閉上眼睛,小小的面孔有著堅決,“知道,我是男子漢。”
“嗯,睡吧……”郭鵬斌不由微笑,或許是屋內真的太悶熱了,連那顆最近不時凜寒的心,也多了幾分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