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她突然變得很冷靜,自己走到了跳上來的外墻老式樓梯邊,仔細查看可以攀爬的路線。
此時,那種光輝四射的晚霞已經消失,深黑色的云層聚攏在落日余暉之處,晚風愈加清涼,她一手扯掉了自己發髻的發繩,在他眼里,她的舉動跟曾經的自己是那么像,她天性無拘無束,憎恨被管束。
璇璣黑色的長發柔順地散落肩頭,在她轉頭的時候有一縷黑發遮住了她一半的臉,紅黑相間的夜色之光映射在秀美的容顏上,她的兩行淚痕還在閃閃發光,但她的眼神異常明亮而堅定。
“我在這座大城里,始終是一個人。”她悅耳柔和的聲音和內在透出的堅韌不拔,是一種極為迷人的悖論,“我一個人可以生活,你不必可憐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說完,就以極為敏捷的身手翻了下去。卡爾基立即看著她迅速地爬下了樓梯外側,可能內心太狂亂,她只是在一個地方搖晃了下,最后還是平安地跳到了地上。
“好身手。”卡爾基贊嘆道,璇璣內心的強大超乎想象。
他們兩個就這樣站在樓頂和暗巷兩方對視了幾秒鐘,卡爾基也順著樓梯外側跳了下去,他的速度比璇璣快太多,幾乎是直墜著跳到了她的身側。
“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他對她說,“現在,是我沒辦法離開你。”
卡爾基對芒星城全然迷茫,而且他丟棄了最重要的身份腕帶,就意味著,一無所有的他在蓋亞星上已經寸步難行了。
在一個聚集了400億人口的超級城市的復雜系統中生活,對一個柏拉圖人而言,談何容易。
他們兩個只能一起在幽暗的巷道中向最近的車站走去。今天真是奇特的一天他們想掙脫這種互相依存的關系,卻無能為力。
他們無言地望著彼此,也許他們之間的那種感情,從一開始就跟普通人的不同。
“所有的快車都需要乘客身份信息,我們都不能坐了。”她在站臺上,查看投射屏的車次說道,“只有最慢的罐頭車花車費就行了。”
她的話剛說完,一輛外形老土破舊的長車便緩緩駛入站臺,它沒有先進的剎車系統,發出了一聲刺入耳膜的悠長噪音,好像數百年前的城際列車入站一般,充滿時空錯亂感。
“這就是罐頭車我們快上車,錯過要再等一個小時”璇璣高聲提醒道。
她按了好幾下門口的開門鍵后,落后的自動門才感應到開門,這道門恰好對應著廁所,他們一上車,一股濃烈的尿騷屎臭味撲面而來,卡爾基低頭看著腳底下的地板濕漉漉的一灘,像是被狗尿過一樣。
“這該死的城市”他咒罵道,芒星城足以讓一位柏拉圖貴族修養全無。
來時豪華舒適的旅程跟上將身份一起浮云了,他們走過兩旁亂七八糟的過道,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個相聯的座位,入座之后,他們兩個便不再說話,似乎都在腦海中翻騰今天發生的事。
由于這是最差的列車,沒有智能清潔機器人打掃衛生,不少花花綠綠簡易食品包裝袋之類垃圾就堆砌在腳底,他們就在垃圾與渾濁的空氣中輕輕搖晃著,去往遠方。
在下一站停站時,對面座位的胖老伯下車,換來了一對活力四射的蓋亞年輕情侶。
“太好了,親愛的,有兩個人的位置”一個女孩甜美的聲音。
這一對穿著外星人高灰人s服裝的男女快步地跳了過來,就像兩個詭異的外星人一般坐在了他們的對面,當他們把頭套摘下露出面孔時,居然也是一個白人男孩和一個東亞女孩。
“不好意思,兩位的腿收一下好嗎”
棕金色頭發的年輕男孩也有卡爾基一樣直言不諱的性格,相當自我。這讓卡爾基只能尷尬地直起身體坐著,把腿盡量收回凳子下。最便宜最下等的列車連座位空間都減縮到最小化了,對身高馬大者極為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