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沒有什么能再教給蘇穆妮了。”米拉的聲音微微顫抖,“我傾盡心血教授于她的,卻只換來女主人的憎恨……她愿意饒我一命,已是天恩。”n
“不,不……”何美麗愴然地搖頭,目光中透著難以言喻的痛楚,“你我相識已逾三十載,我怎能親手獻祭自己的朋友?”n
米拉靜默片刻,仿佛在聆聽某種無聲的召喚,隨即緩緩開口:“我已失去了視感,世界對我而言只剩一片黑暗。若暴民攻入曼達安宮,我亦難以逃脫。但凡人皆有一死,若能成為‘深淵的使者’,這將是我的榮耀。”她的聲音微微哽咽,卻透著一種無可動搖的堅定。n
“我不過是芒星城千千萬萬煙花女子中的一員,以出賣色相為生,包容男人所有的卑鄙和污濁。”她低聲地說了下去,仿佛在訴說一個遙遠而陌生的過去,“是光明神教給了我新生,讓我看見了更廣闊、更豐富的世界……死亡,不過是一條線,犧牲,只是邁入另一個世界,與萬物之源同在。在靈界的能量流中,它比凡人的生命更接近永恒。”她抬起蒼白的手指,輕輕觸碰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感受某種不朽的律動,“我一直這樣教導她……如今,就讓我這樣踐行吧。”n
何美麗沉默了,目光深邃如夜。她緩緩站起身,凝視著眼前的女子。n
她知道,命運已在今夜做出了決斷。n
地底的空氣仿佛凝滯,只有巖壁間滲出的水滴偶爾滴落,激起微弱的回聲。n
在曼達安宮最深處,一座幽邃的深潭靜靜地沉眠著,如一面倒映虛無的黑色鏡面,吞噬著來自現實的一切光芒。n
石壁在人影憧憧之中發出天然熒光,如一團團鬼火一樣發出光芒,照亮了身穿黑色祭袍的女祭司。n
何美麗伸開雙臂,做出祈禱的姿勢,緩步走近水邊,赤裸的腳掌踏入冰冷的石階,深邃的潭水在她眼前微微蕩漾,仿佛感知到了一場獻祭的到來。n
米拉從另一端走向深潭,臉色蒼白,緊閉雙眼,手拿著一個精美的金杯,身上的黑紗被一陣氣流吹拂,恍若一個被命運選中的幽靈,被一層黑霧包裹著。n
隨著女祭司低聲吟誦著古老的獻祭祈禱,隨著神秘的祈禱聲,潭水如有生命一樣涌上了被獻祭者的身后,仿佛一種陰冷的力量正在隔絕陽間。n
“深淵,來自大地最深之處的力量,如同母親……”何美麗木無表情地抬起雙手,祈禱著,“我們以血肉換得真啟……”。n
米拉沒有恐懼,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舉起金杯,抬頭將杯中如紅酒般的液體一飲而盡。n
隨著“咚”一聲,金杯沉入了如鏡面一樣幽深的潭水中,蕩起一圈圈瀾漪。米拉微微睜開了眼睛,露出了駭人的眼白,臉上卻又一個詭異而沉靜的微笑。n
她進入了一個美妙的夢境——n
水波喚醒了深潭底怪異的力量,黑色的水草像是獲得了生命,變幻成如章魚的觸手般從水中伸出,瞬間,緊裹起米拉的身體,隨即將她拖曳進深潭之中。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