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你神智不清了,相信我……不用擔憂,你會好起來的,不會有任何后遺癥。”
“到最后,他始終信任我們……不會破壞古老的原則,不會傷害……兄弟之愛……”伊拉喃喃低語,藍灰色的瞳孔浮動起一層光輝,濕潤的液體和血液混在一起,流淌在了幾乎已經面目全非的面孔上,“我玷污了大團長的榮譽,故有今日之辱……”
一旁的蒂米爾抬頭看著諾爾維,總參謀長的面色如同氧化金屬般死灰。他自然明白,伊拉所指何事。
“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不必為此自責,為生存……我們沒有選擇,換卡爾基,他也會這樣做,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維爾諾隨即低下頭,指示軍醫加快對伊拉的治療,隨后送至后方的“阿史沃因”療養。
“不!他不會!”蒂米爾直起身板,頂撞起參謀長來,“卡爾基殺戮敵人,但待我們如兄弟手足,諾爾維,你摸摸良心,他當大團長之日,虧待過你嗎?他打壓過你嗎?”
“行了!白虎騎士團當他卡爾基的私軍算了!”諾爾維冷笑一聲,眼神陰寒:“現在,你們如此萎靡不振,不就是他消耗過甚嗎?那些激動人心的戰前演講,那些閃動的光柱和音效,那千萬條手臂舉起,萬人齊聲高喊siegheil,特拉夜斯特陵舍里虔誠的祈禱,那些鮮花,金粉,長矛和盾牌……他天生的那種邪教頭子的魅力,精心編排的儀式,把你們迷得神魂顛倒……到現在,你們還期望他回來,不是嗎?只有毫無希望之中才會永遠的希望,他給我們留下什么了嗎?他帶走了一切!……”
“你們?我們?”蒂米爾喘著氣,仿佛氣壞了一般,“白虎騎士團從來不分彼此,我們就是一體,卡爾基贏得的勝利,你沒有享受過那發自內心的喜悅嗎?在戰斗時,我們萬眾一心,若為兄弟而死,沒有比這更大的愛情了……我必須提醒你,我們每個人都欠卡爾基一條命,至少!若是他區分‘你們’,‘我們’……若沒有卡爾基孤注一擲的救援,羅什曼那會躺上冷冰冰的火葬臺,而不是那張鋪滿玫瑰花瓣的婚床……”
一瞬間,急救室的氣氛凝固得像快斷裂的鋼纜。
“蒂米爾,阿史沃因那事,是你攪黃的吧?!”原本陰沉地側過臉的維爾諾,用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軍事扈從長。
“阿史沃因?……諾爾維,你還有臉說,是你和大團長命令我去誘騙卡爾基自殺,你親口對我說,讓他死在太空醫院更好,能保全騎士團的顏面,免得爆發內戰……”
維爾諾猛地握緊拳頭,鐵青的面孔中爆出寒光。而醫護長阿爾維卻倏然望向蒂米爾,眼神復雜。
“卡爾基感到絕望,他自知無法對抗大團長的權威,何況還有青龍大團長……他也知道這會讓朋友們左右為難……”蒂米爾眼睛微微發紅了,聲音沙啞而悲涼,“要不是有一個傻妞卷在里面,以殉情掩飾過去了,卡爾基若是莫名地在戰地醫院自殺,很難不引起懷疑,這樣,我為大團長做的還不夠嗎?弗雷沃亞和辛菲特里都陣亡了……我們這些曾經的卡爾基的扈從難道不能證明對伊拉的忠誠嗎?我們每天跪在地上祈禱,是向軍隊,向皇帝陛下效忠,從來不是向卡爾基!我們從來以為是我們,我們……”
“好了!你說夠了吧!給我牢牢地閉嘴!”被揭露出陰謀的參謀長臉色鐵青。
“不!我必須說出來,當眾說,就是悔罪告解!”穿著滿身污痕戰斗服,束發蓬亂的蒂米爾幾乎是拿胸頂著穿著總參謀長制服的維爾諾,“你分裂了整個騎士團,為了牢牢地占據了最高指揮權,卻讓我們名譽掃地……”
“夠了,別吵了!兄弟團結!團結!”畢那迦司鐸長趕緊勸架。
此時,敵人的炮擊震撼“特拉克拉尼”號,一陣陣地顫動從腳底傳來,在場的每個人都本能地沉默,面面相覷,參謀長的額角滲出的冷汗在燈光下反射出一片寒光。
“蒂米爾,你被撤銷大團長扈從長之職!”維爾諾異常氣惱,隨后指著兩位年輕俊美的侍童說道,“你陪伊拉去阿史沃因,還有辛卡、布吉拉,你們兩個都去,好好照顧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