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白天,少了一件東西,便是冉冉升起的日頭。
在盛紅衣看來,這白日便好像是有人同白色的筆墨刻畫出來的。
怎么看都透著一股死板和僵硬。
此時此刻,沒了聲音的點綴穿插,一切更像了,有那么一瞬,盛紅衣有些恍惚,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畫中人。
過了好一會兒,光昌長嘆一聲,將話挑明的明明白白。
“你不就是想進青龍冢嗎讓你進去就是了。”
“但這青龍冢中是個什么情況,你心里知曉,最終可不一定能如你所愿。”
“不如愿毋寧死。”
又是硬邦邦的一句。
盛紅衣心中微驚,居然提到了死
青龍冢是怎樣危險的地方
“你死我不攔著你,但你不是要帶這個小丫頭進去嗎這小丫頭也肯陪你一起死”
光昌語調之中的諷刺感拉滿,如利劍,陡然劍指盛紅衣。
這一刻,盛紅衣成了焦點,她能感覺到兩個大佬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她眉頭微皺,心中忽而升起了些微淡淡的情緒。
進不進青龍冢這事兒,可有人問過她的意見
從頭到尾,不過是利用她而已,現在卻把她推入其中,充當他們博弈的炮灰棋子嗎
那語氣之中自以為隱蔽的隱約的挑事的口吻,莫不是當她沒感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盛紅衣淡淡開口,不閃不避,說出了這句話。
她從不是綿軟之人,她家老頭曾經說過,別看她平日懶得好像沒骨頭,能躺著絕不坐著,但實際上她的骨頭比那金剛精還硬。
不僅骨頭硬,脾氣還臭,是屬于那種賊難伺候之人。
在她心中不認可的事情面前,想人為的改變她的意圖,或者哄她說些好話,大約得等她回爐重造一回了。
面前有大佬就如何
大佬就可以草菅人命,將別人的命視如草芥和棋子嗎
是的,他們能,本事沒人家強,她認。
但思想是自己的,她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盛紅衣一直沒有放棄自己要當個咸魚的終極目標。
而咸魚的最高境界是隨心隨意。
便是茍著,那也得是快樂的茍著。
何謂快樂
至少得是她心甘情愿的茍著,而不是被逼著茍著。
她如今一人孤零零在這鬼城之中,周圍全都是異族,只她是人。
她來這里,是她愿意的,也是自己籌謀的,她不后悔,遇到危險她認。
真若是最后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她當然不認。
但,她又不傻,怎可能說給面前這兩個“非我族類”聽呢。
實則,她昨兒個睡覺之前就給自己起了一卦,卜的是接下來在衡蕪鬼城的未來走向。
結果,天地銖給出的是上乾下震,卦象為天雷無妄。
這是一個無妄卦。
無妄,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動而健,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命也。
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這卦表意相當明白順應形勢的動,剛正的動,會有亨通的結果,而逆勢而為,必將遭到損害。
她如今不可妄動,順應形勢才是正道。
既要順應形勢,又要剛正
是以,才有了盛紅衣剛剛的回答。
青龍冢要不要去這事兒已是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