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微微低頭,身板筆直,等待著進去那一刻。
很快,荒蕪的山頭突然起了霧,霧中一條筆直的路似從天上垂下,自高而低,由遠及近。
那路一直延伸到盛紅衣面前。
光昌平靜的催促
“進去吧,此一進去,福禍自擔,記住,你能在其中待的時間只有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后,若是你還沒有完成你想完成之事,你也會作為異世界的魂靈被排異而出,再想進去可就難了。”
盛紅衣看了一眼光昌,她沒問他為何再想進去就難了,只是,四十九日,那就是四十九年。
時間遠比她想象的還要久。
她想到了家人,原以為只是短暫的外出游歷,沒想到這一去許是要五十載。
心念乍起,很快趨于平靜,盛紅衣是個心志堅定之人,計劃趕不上變化,但她一旦做了決定,也不會因為什么外在因素而輕易后悔。
她朝光昌頷了頷首,算是致謝,接著,堅定的踏上了那條路,一步一步,再沒回頭。
光昌看著她的背影,目光閃了閃,也不知道他的這個選擇,是不是對的。
老冤家真的能如愿以償么
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這么個小丫頭身上。
一個年輕到極致的生魂,如何同這一方世界里那個連他見了都需要低頭的家伙作對
真的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金丹修士,修為何等低微,這番舉動堪比蚍蜉撼樹。
他承認,那個丫頭不僅聰明,運氣不錯,甚至算得上氣運滔天了,而且似還有一點神秘的不可捉摸的力量在她身上忽隱忽現。
但,一力降十會,在極致的力量面前,這一切都是枉然。
而且,這些都是后話。
她能不能從青龍冢之中出來,還是兩說呢。
這其中多少危機潛藏,盛紅衣該如何應對
眼見著濃霧將盛紅衣淹沒,整條路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隨后,整個山頭歸于平靜,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揮了揮衣袖,罷了,一切都是造化。
興許,盛紅衣真的是造化通天呢。
他在這兒愁什么
老冤家折騰了這么多年,都以為是必死之局了,他倒是折騰出花來了,可見,他也是個有造化的。
他眼神瞇了瞇,想到了壹前輩的態度,眼眸之中幽深到不見底的深處,驀然閃過一絲漣漪。
他和那老冤家,還有殺神,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以前,他體弱多病,那兩個卻是驚才絕艷之輩。
三人聚在一處,那兩人都說過要帶著他一道,登上那最高的天去
自此,便是成了神,都要把酒當歌,快意人生。
人這一生得一知己不容易,他何德何能,得了兩個。
他那時候也一直如此相信著。
相信他們能永生一起相伴而行。
可是,他們一個兩個的,都折戟在了半途之中。
先是殺神,再是老壹。
罷了,他想做老壹,就當老壹吧。
唯獨他,最弱的那個,他們三人小隊之中最會拖后腿的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雖然修為進益緩慢,漫長無趣,看不到盡頭,但他到底是中規中矩走到了煉虛。
也變成了整個幽冥界受人敬仰和不可撼動的存在之一。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覺得這般的活著,可沒意思了。
行尸走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