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想切了!”
孔.布魯斯睜大眼睛說,“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我是有節操的!”
“什么清白?狗屁節操!我前天親眼見你在群里說要切,被群友吊著打。”
孔.布魯斯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是更新不穩定,不是要切,更不能算太監……開新書……很正常的事,......”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訂閱不好”,什么“沒人打賞”,什么“均定下降”,“都看盜版”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里談論,孔.布魯斯原來也做過生意,但終于沒有發財,又不會修仙;于是愈過愈窮,弄到將要討飯了。
幸而還會寫字,便開始寫網絡,換一碗飯吃。
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喜歡往書里塞私貨,寫不到幾章,便開始和讀者對罵,如是幾次,看書的人也沒有了。
孔.布魯斯沒有法,便免不了重開新書。
但他在這些寫手里,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章節;雖然間或沒有更新,暫時記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從粉板上拭去了孔.布魯斯的名字。
孔.布魯斯喝過半杯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孔.布魯斯,你當真會寫書么?怎么那么水!”
孔.布魯斯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
他們便接著說道,“你特么怎的連二級也撈不到呢?”
孔.布魯斯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里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MMPMMPMMP之類,......一點文明都不講究了!
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掌柜是決不責備的。
而且掌柜見了孔.布魯斯,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
孔.布魯斯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孩子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想寫么?”
文學夢?我略略點一點頭:“做夢的時候......”
他馬上開口:“想寫,……我便考你一考。網文里怎樣摻水別人才看不出來?”
我想,討飯一樣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孔.布魯斯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寫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寫法應該記著。將來活不下去的時候,寫書要用。”
我暗想我離想死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一個月還可以拿一千塊,你一個月能拿六百就不錯了!
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掌柜都有教我,就是把水弄成冰,這不就是干貨了?”
孔.布魯斯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柜臺,點頭說,“對呀對呀!……但制冰是有十萬種講究的,你知道么?”
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孔.布魯斯剛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寫字,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拿水做冰,賣的還不是水價,你要是拿二氧化碳,那就是汽泡酒的價格了,......”他嘀咕著說道。
有幾回,鄰居孩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孔.布魯斯。
他便給他們一人一顆冰:“干貨哦!”
孩子吃完冰,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杯子。
孔.布魯斯著了慌,伸開五指將杯子罩住,彎腰下去說道,“不多了,我的存稿已經不多了。”
直起身又看一看杯子里,自己搖頭說,“尼瑪,這一捂,又成水了。”
于是這一群孩子都在笑聲里走散了。
孔.布魯斯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么過。
有一天,大約是中秋前的兩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結賬,取下粉板,忽然說,“孔.布魯斯好久沒來了。他那書還欠著十九章呢!”
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
一個喝酒的人說道,“他怎么會來?……他太監了。”
掌柜說,“哦!”
“他總仍舊是水。這一回,是自己發昏,一天時間劇情竟水了一個月。這尼瑪是人寫的書嗎?”
“后來怎么樣?”
“怎么樣?先寫感言,后來是單章,然后被吊打了大半夜,再切了***。”
“后來呢?”
“切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