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還是第一次來副都廷尉張湯的書房,他進來后的第一反應是讓人聞名喪膽的張大人應該多多少少是有點病吧。
大白天,窗子關著也就罷了,厚厚的窗簾還拉著,所以屋子里需要點著不少燈火才能看清東西,葉無坷掃了那窗簾一眼,覺得光是那一扇窗的窗簾就得有十斤,實在是厚重到讓人覺得浪費。
“好奇”
坐在書桌后邊的張湯問了他一聲。
葉無坷一邊把視線從窗簾上收回來,一邊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都廷尉體寒”
“嗯”
張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葉無坷回到張湯書桌對面,自然而然的在椅子上坐下來“我小時候家里就這樣,我阿爺和我娘擔心風吹進來,就把窗子封上,還用厚厚的棉布做了窗簾,也怪我,明知道吹了風連骨頭都疼還總是忍不住的開窗往外看。”
張湯放下手里的卷宗,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這個他已經不陌生的少年。
有兩件事他很好奇。
第一,別人進他的書房看到這般布置,最先想到的這大概是他的怪癖,而葉無坷想到的則是他是否有體寒的毛病,當然葉無坷后來解釋了一下,為什么他會與別人想的不同。
第二,別人進他的書房都是規規矩矩的站著,大部分人不只是規規矩矩甚至是戰戰兢兢的站著,哪怕張湯說話其實還算和善,可就是嚇人。
葉無坷不一樣,坐下來的時候不像是來見上官的,而是來見一位長輩,而且他是真沒覺得這位被黑白兩道都譽為鬼見愁的長輩有多嚇人。
換做別人是這樣的行為張湯可能還會有些淡淡厭惡,哪怕不厭惡也絕無可能說的上喜歡,因為別人若這樣絕對是裝出來的,故作姿態罷了,而葉無坷不是,他是真的就這德行。
張湯把桌子上的一個盒子打開,從里邊捏了一塊糖扔給葉無坷“嘗嘗比你的高粱飴如何”
葉無坷剝開糖紙放進嘴里嘗了嘗,搖頭“你這不行。”
張湯點了點頭“可我給你吃了我的糖。”
葉無坷“”
他只能遺憾的說道“從無事村帶來的都已經吃完了,能辦完了這次的案子我就抽空做,都廷尉可以先定下,打算要多少”
張湯道“十塊就好。”
葉無坷隨即起身,從張湯的糖罐里認認真真的數出來九塊硬糖,然后揣進他的口袋里,張湯一開始是好奇,眼神里的意思是這個家伙要干嘛片刻之后就不是好奇了,眼神里的意思是這個家伙要他媽的干嘛
葉無坷揣好糖,想著回去分一分,大家都嘗嘗,雖然不如高粱飴,但更甜。
他見張湯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才想起來解釋“高姑娘說禮物唯有在交換的時候才更有意義,我覺得應該在交換的前邊再加兩個字平等。”
張湯點了點頭“她說的有道理,你說的也有道理。”
然后他把面前的卷宗往前推了推“先看看。”
葉無坷接過卷宗的時候問了一句“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