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用了二十年都未曾到過的地方,葉無坷好像一步就走到了,這其中的巨大落差,走過的人云淡風輕走不到的人才有體會。
能理解,但也不必刻意的再把姿態放低,葉無坷哪有時間在意這些,他只是點了點頭便直接穿過前邊兩重院子到了最后一排。
說來也奇怪,這么大的院子,尤其是在江南風景中,陽光更好,前邊兩排看著都是那么明媚,一到第三排好像天色瞬間都暗了下來。
走進正門便是往兩側的通道,通道都在靠南,有窗,所以看著還好些,北側都是牢房,這條通道就好像是陰陽兩隔的地方。
然而在這里關押的還只是一般的犯人,趙君善這樣的重犯要被關押在地牢之內且有專人看守。
進了地牢之后便有一股霉味沖進葉無坷的鼻子里,或許是和江南的氣候有關,北方的地牢哪怕比這里更深些,也沒有什么發霉的氣味,要說到對牢房的點評,葉無坷還是有些探店經驗的。
趙君善在一間單獨的牢房里,屋子里的陳設可以說沒有陳設,一件家具都沒有,連墻壁都做了些特殊處理,保證撞不死人。
稻草堆起來的地方就是床,床邊上還有一個同樣用稻草編出來的蒲團,那位牽動了整個大寧官場的趙府丞,此時就盤膝坐在蒲團上,他雙手放在膝蓋,手心朝天,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只是聲音太輕也聽不出念的是什么。
條件簡陋是簡陋了些,可這間牢房格外干凈,甚至在這間牢房里都聞不到什么霉味,稻草上的被褥看起來也像是才換過沒多久。
廷尉將牢門打開之后,立刻就有人先進去放下一把椅子,聽到了門響也聽到的了椅子落地的聲音,趙君善卻沒有絲毫反應。
葉無坷沒急著坐下來,他蹲在趙君善面前仔細聽了聽,趙君善嘴里念的似乎是梵文,不知是什么禪經。
“你念的這些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嗎”
葉無坷輕聲問了一句。
看相貌就是那種正直且有些死板的趙君善,在氣質上和丘塽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可能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是老兵出身。
聽到了葉無坷的問題,趙君善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的繼續念著禪經,聲音也沒有一點起伏變化。
“我叫葉無坷。”
葉無坷從懷里取出來那封信遞給趙君善“你弟弟趙君慈托我帶給你的信。”
一瞬間,猛然睜開眼睛的趙君善雙目之中炸起寒光。
那是曾經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一位老兵的怒目,眼神之中的殺氣不是尋常人能有的,若換做是個尋常人在他面前,看到這眼神也一定會被嚇住。
可葉無坷毫無反應。
十幾歲的時候見過大慈悲山上那頭熊王的眼神之后,也就沒什么眼神是葉無坷還能覺得應該害怕的。
趙君善沒有接那封信,而是聲音格外森寒的問“你把他們怎么了”
葉無坷道“昭獄,長安的昭獄比這里的條件好些,沒有這么大的霉味。”
依然沒有去接那封信的趙君善忽然出手,一把抓向葉無坷的脖子。
啪的一聲。
趙君善被直接扇的倒飛出去,摔在稻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