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霧氣越來越濃。
黑夜之中,有一種陰森感在空氣里傳遞,沉默化為壓抑,讓人的恐懼在此時被放大到極致。
還沒到鬼陵,龐知縣就覺得自己的腿開始軟了。
在這些混雜的噪音中,伴隨著鐺的一聲鑿擊聲響,突然響起了汩汩的流水聲。
仿佛附近有了一汪細小的泉眼,悄無聲息的往外涌。
這些詭異的噪音混雜在一起,反倒形成了極度靜謐的效果,張傳世喊完之后沒人回答。
死亡的陰影一下籠罩在馬車內幾人的心頭
拉車的馬緩緩往前走了兩步,接著似是失去了人為的催促,逐漸停下了腳步。
趙福生當機立斷
“我們在此地下車,你將車立即調頭,趕回鎮魔司”
說完,她作勢欲起身。
但剛一起來,張傳世便伸手將她拉住
“大人三思,此地不對頭。”
“別胡說了”
趙福生回頭喝斥他
“我們來此就是辦鬼案的,如果這里一切都對,我就不來了”
事關鬼案,她沒有像平時一樣好說話。
張傳世怔了一怔,下意識的放手。
車內其他幾人沒有動,趙福生起身下了馬車,車夫僵坐在車頭沒有動。
“下來吧。”
她喊了一聲,范必死等人松了口氣,接二連三的也跟著下車。
龐知縣走在最后。
他年紀老邁,膽子也不算大,如果不是擔憂家里被厲鬼標記的夫人,恐怕早撐不住,癱軟在車上了。
四人一下馬車,放眼往四周看去,入眼是一片茫茫無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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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宛如這個世間最純粹的顏色,將所有的存在盡數污染了。
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可以看到無盡的黑霧中,有細小的塵珠在空氣中浮動,遠處的房屋化為更濃的黑影,蟄伏于遠處。
整座萬安縣城像是成為了一座空城,聽不到鳥、蟲的鳴叫,感應不到活物的存在。
“嘎”張傳世試著張了張嘴,想喊一聲大人,可因為恐懼的影響,他一張嘴只發出了機械似的叫聲。
幸虧此時沒有人嘲笑他。
范必死、龐知縣都心中害怕極了。
龐知縣靠著馬車而站,緊緊拉住了范必死的衣角。
趙福生的目光落到了趕車的馬夫身上,借著微弱的一點燈光,四人可以看到他坐在那里,手牽著繩索,腦袋垂落了下來,車輛不知何時早就停下來了。
他像是睡著了。
“不對勁。”
趙福生搖搖頭,看了范必死一眼。
他膚色本來略深,此時已經嚇得泛白了,接收到趙福生的眼神,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壯著膽子往車夫走去
“喂”
范必死伸手一推,先前還端坐在車頭前的車夫身體軟綿綿的就倒下去了。
他噗通落地,所坐的位置早被染紅。
“血血”
張傳世一見滿座血跡,嚇得瞳孔亂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