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今夜這數遭變故,六叔也沒心情搞多余的花樣了,正要說話,六叔娘便帶著孩子來到他身邊,小聲的勸
“當家的,不如讓人入土為安算了。”
“我這心口有些發慌,眼皮直跳,覺得要有大事發生,早些埋了算了。”
“埋不得”
蒯老五突然大聲喊。
他先前躲得不見人影,遇事時也不敢出頭,這會兒一商量莊氏身后事,他立即就現身了。
“不準埋,這賤人敢偷人,給我蒯家抹黑,不能埋了她,哪有這么好的事”
六叔娘被他氣得牙癢癢的,沒好氣的就道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看這樣搞要出禍事的”
先前不敢下水拉尸的蒯老五,此時面對六叔娘的話卻顯得異常固執,他將胸膛一挺,不以為然的反駁
“能出什么大事一個婦道人家,還真變鬼了她要真變了鬼,我倒要問問她,有沒有臉呢”
“你”
六叔娘想要罵他,六叔卻心神俱疲,喊了一聲
“好了,不要吵了。”
他抹了把臉,坐在地上思索了一下
“莊氏偷人,這樣埋了她確實便宜了她”
他話音未落,見老妻正要說話,不由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但是今夜大家折騰半天,確實也累了,不如每人回家搬些柴禾,將她尸體燒了。”
這樣一來,不管莊氏死后是不是個禍害,也一了百了。
大家一聽這話,俱都連連贊同。
不過也有女人心疼自家的柴
“這明明是蒯老五家的事,怎么又要我家出柴了”
“就是”
“算了,娘們見識,別說這么多了,快些行事。”
“咦起大霧了。”
“大霧有什么稀奇的,少見多怪”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各自歸家,完全沒有大禍臨頭之感。
唯獨六叔娘,女人非凡的第六感讓她預感到莊氏含怨而死,恐怕會給蒯良村帶來不好的事,她的眼皮一直疾跳,看了一眼抱在懷里的孫子,心中默念著上天保佑。
村民們很快陸陸續續抱了柴禾回來。
人多力量大,不多時,便搭建了一個柴禾塔。
萬事俱備,只欠將尸體扔入柴禾塔中了。
今夜莊氏之死發生了幾件怪事,大家不太敢去碰莊氏的尸體。
可是任由尸身這樣擺著也不是個辦法。
恐懼之下反倒催發出了眾人非凡的勇氣,蒯老三、蒯鵬舉、蒯白川及蒯常留等人齊心協力,將竹籠砍破,把莊氏的尸體從中拖出。
說來十分奇怪。
她才被溺死不久,可尸體卻異常僵硬,四肢蜷縮,幾個大男人合力想要將她尸身拉得舒展開來,卻硬是拉扯不動。
眾人使盡了渾身解數,可拉拽的卻不像是一個女人的肉身,反倒像是一塊人形的石頭。
她死前縮得很緊,雙手交叉抱胸,一雙長腿彎屈,仿佛想將自己裸露的身體擋住。
“六叔”
蒯老三累得氣喘吁吁,喊了一聲。
“拉不動就算了,將她扔入火中,直接燒了。”
他的話令蒯老三幾人如釋重負,便都合力抬起莊氏的尸體
“一、二、三”
眾人喊著號子,“走”
話音一落,尸體用力被拋出,砰的扔進柴堆之中。
“點火”
隨著六叔一聲令下,好些人手里舉著的火把扔進柴堆里面,隨著火把的丟入,火焰轟的遇到柴禾便燃。
頃刻之間越燃越大,很快將莊氏的尸身包沒。
大家見此情景,心里一松。
仿佛隨著火光一起,仿佛所有的罪惡、怨毒、恐懼都會隨著這把火付諸一炬。
沖天而起的熊熊火光仿佛驅散了這無邊的黑夜帶來的壓抑,將四周不知何時生起的濃霧也逼退了。
熱浪隨著火焰撲面而來,將今夜的陰寒也一并驅走。
“這下好了。”
所有人心里生出這樣的念頭“今夜事情告一段落。”
但就在這時,所有人的耳中同時都清晰的聽到了一聲細響。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