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趙福生嚴肅的點頭
“我爹娘當日賣我,也才五枚銅板而已。”
“”
范無救當頭中了一棒。
他本來對于這一趟蒯良村之行又怕又慌,與莊老七共處一輛馬車也感覺十分不安。
聽他們閑聊也是提心吊膽,卻沒料到說著說著,話題一下落到自己身上。
提起關于當日買賣趙福生的事,他根本不敢開腔,縮了兩下肩膀,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目光閃爍著,一臉尷尬的神色。
茍老四的眼珠憋在眼眶中,不知是該后怕還是尷尬,總覺得趙福生這話一說完后,他身邊坐著的范無救表情有些不大對勁兒。
莊老七沒有想那么多,他仿佛已經不再關注人類之間的彎彎繞繞,而是沉浸進回憶中
“我表姨婆收了這么一大筆錢,很是歡喜,她的幾個兒子成婚聘禮有了著落,面上也感覺很是有光,便邀請附近鄉親去吃喜酒。”
她拿了幾百錢出來買豬置菜,辦得很是熱鬧,搞了幾十桌流水席。
“這跟莊四娘子家有什么關系”
趙福生裝作沒看到范無救的表情,聽到此處,便問了莊老七一聲。
“我大伯也要去。”
他說道
“那一天熱鬧極了,我大伯娘一大早就在給我小堂弟梳頭,又催其他堂兄、堂姐收拾東西,要他們打扮體面,不要給家里丟人。”
他們兩家比鄰而居,隔壁的動靜莊老七聽得一清二楚。
大伯母喝斥四女兒趕緊給弟弟拿褲子、取鞋,小堂妹似是摔了一跤在哭,大伯母憤怒的喝斥女兒趕緊將妹妹抱起。
眾人都收拾妥當,時間已經不算很早了,迎親的隊伍傳來的嗩吶聲都遠遠傳來。
莊家村的人慌里慌張要出門,大伯母抱著兒子,招呼女兒,大伯父雙手背在身后,兩家人在門口相遇。
就在這時,一直忙著給家里人做事,照顧弟弟、妹妹的莊四娘子這才急匆匆的從屋里跑了出來
“來了來了。”
她一面扎辮子,一面還踩著一只鞋跳。
全家人誰都收拾好了,就她還沒有收整利落。
肉身已死,莊老七的記憶早就混沌不堪,可不知為什么,再回憶起多年前的那一樁過往時,他的腦海里卻清晰的浮現出關于莊四娘子當時的形象。
她穿的是上頭兩個姐姐穿過的衣服,而那衣服最初是大伯母的,一再改小之后傳給女兒們。
到了莊四娘子手上,已經是好幾手的舊衣,破爛不堪了。
相比起兩個姐姐接到衣服時,她年紀更小,身材更瘦,衣裳套在她身上大得驚人,空蕩蕩的,打滿了補丁,配合上她滿頭還沒梳理好的頭發,看起來像是個討飯的小孩似的。
當時莊老七的大伯就皺起了眉,一臉意外的問
“你也要去”
他無意中一句話,頓時令年幼的莊四娘子僵立原地。
她穿著灰舊打補丁的衣裳,手還在挽著辮子。
相較于其他兄弟姐妹,她顯得十分不起眼,甚至肩膀內扣,還有些畏畏縮縮,父親的眼神仿佛剔骨的刀,將她的自尊片片割去。
大伯娘不耐煩的看著女兒,有些嫌她丟人現眼
“四娘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