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見過我們蒯良村的白蘇嗎”蒯二媳婦說道
“它在春天發芽,葉片呈鋸齒狀,約有這么長。”
她伸出一只粗礪的大掌,比劃了一下
“到了五六月份便開花,花開之后有碗口大,花瓣尖細,層層疊疊,通體雪白,很好看的。”她這樣一形容,趙福生心中生出一絲古怪的念頭怎么感覺蒯二媳婦提到的這個花這么眼熟
莊老七死后尸骸上長出的詭異紅花就是這樣,約碗口大小,花瓣尖細,層層疊疊,唯一不同的,則是顏色了。
趙福生耐心的聽蒯二媳婦說
“這花必須要在四月至五月中旬前采,有用的是花苞,再晚一些,開到盛放,藥性就散了。”
一旁蒯四媳婦也接著補充“這白蘇價格貴哦,曬干后一兩值三文,大家看到都不會放過。”
到了四月,家家戶戶無論是男女老幼,拿著小刀出門,所到之處便會挨個采摘進背簍中,“所以開到繁盛時期的花不說沒有,但很少遇到。”
而在那一天,莊四娘子的女兒采到了。
“這小丫頭其實很懂事的,知道她娘日子不好過,時常幫她娘干活。”蒯二媳婦忍著啜泣,低聲的道
“冬天的時候,她娘天不亮起來,她也跟著起來,她娘做事,她就幫著生火。”
“四娘子進山采白蘇時,她也時常背著個背簍,跟她娘一路,我們都笑她小大人似的。”原本憤怒的蒯三媳婦聽到這里,也又一次像是被幾妯娌的話打動了,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仿佛心情好了許多。
“她早晨失蹤,估計就是進山去找白蘇了,不知道為什么摘了一朵這樣開繁盛的白蘇,為此她應該吃了不少苦頭,摔得臉上是傷,手也破了,血將花都染紅了。”
蒯大媳婦嘆道
“這白蘇開過之后,藥性流失,不值錢了呀。”
她的話宛如一道驚雷,轟炸在趙福生識海之中。
染血的白蘇
莊老七死后尸身上開出的人骨花
兩者相結合,趙福生瞬間明白了許多。
死后厲鬼復蘇的莊四娘子在鬼域內流連往返,尋找那些死人骨頭身上開出的詭異紅花這是厲鬼在重復生前的動作,寓意著在生時的莊四娘子被女兒的一朵花留在了這里。
“這丫頭可能是摘錯了。”蒯四媳婦嘆息。
“不”
趙福生搖了搖頭
“沒有摘錯。”
莊四娘子的女兒是真的想摘一朵花送給母親,而她母親確實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死后縱使靈魂不在,記憶不存,但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尸身,仍重復著在生時的動作,仍本能追逐染血的花朵。
“沒、沒有摘錯”
蒯三媳婦抬起了頭,她的眼里閃過掙扎,仿佛內心明悟了什么,可偏偏臉上卻露出懵懂不解的神色,身體打著擺子,卻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么呀這真是搞不懂。一朵沒用的花,還值得她留下來命都不要了圖什么”
“因為她追尋的東西,得到了。”
趙福生的眼里露出明悟。
她終于明白莊四娘子追尋的東西是什么了。
這一樁鬼案審問到現在,蒯良村鬼案的前因后果、鬼花、鬼船、黃泉與厲鬼之間的瓜葛,都已經了解了,她甚至隱約理解莊四娘子的女兒為什么會失蹤。
“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不懂。”
“我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