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好好辦下去,只要喪禮不亂,厲鬼就不會亂殺人。誰要敢擅自逃離,就活該用來喂鬼”
他喊話聲中,撿起先前那吹嗩吶的老頭兒扔在地上的嗩吶,顧不得那嗩吶滿是血污,放到嘴邊就開始吹。
謝景升是馭鬼者,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嗩吶竟然吹得不錯。
悲愴的樂鳴重新響起時,正瘋狂屠殺人群的厲鬼李能頓時呆止住。
瘋狂的殺戮暫時止住。
該說的話謝景升已經說過了,他吹著嗩吶,踩著地面匯聚成河的血流大步向前。
被厲鬼沖殺的人群暫時脫離危機。
張老頭兒說到這里,打了個顫
“大人,真可怕啊,我當時抬著棺材沒敢跑,兩個想跑的都被鬼殺死了。”
這些失去腦袋的人并沒有倒下,仍維持著生前的使命,以無頭尸體抬著棺材繼續前行。
謝景升吹著嗩吶在前頭開路,同行令使揮灑紙幣,所到之處生人避逸。
這一隊特殊的鬼喪直行至封門村后山的山中。
“山里有老墳,到了之后那位謝大人開始喊人落棺。”
說來也怪得很。
張老頭兒開始發現棺材不對勁兒時,那裝了鬼的棺材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去,而這會兒隨著謝景升一聲落棺,那棺材上的莫大吸力瞬間消失。
本來沉逾千斤的棺材在剎時之間變得輕飄飄的,自動飄落下地。
氣氛正詭異的時候,謝景升喊
“神歸廟、鬼歸墳,魑魅魍魎歸山林。”
他話音一落,棺材蓋突然從里被人推開,坐起了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
而站在棺邊的張老頭兒看得十分清楚,這已經不是先前那個令使李能。
持香的是另一張面孔也是鎮魔司來的大人物之一。
此時的他面色呈現出一種活人不可能有的臘黃之色,皮膚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液,像是一張風干多時的魚皮。
一雙眼睛失去了光澤,整個人像是一具干尸。
它手里握了三支已經燒了大半的鬼香,干癟的腳上穿了一雙殷紅如血的繡鞋。
那時天色已經擦黑。
棺材中坐起的死人,臨時換了面孔的令使,以及那雙詭異的紅鞋,還有停站在棺材幾個角的無頭尸體與活人、許多滿身潑灑了干涸血液的送葬隊伍種種一切都透出這場鬼喪禮的可怕之處。
得到謝景升的號令后,那持香的鬼扭著身體,僵硬別扭的往墳塋走去。
它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個殷紅如血的腳印。
但它手里的香冉冉升起白煙,煙霧所到之處,又將腳印抹平。
“我親眼看著它挑選了一座老墳鉆了進去,待它入墳之后,那位謝大人就喊封墳。”
喊完后,兩個早嚇懵的村民哆嗦著拿早準備好的鐵鍬鏟了兩抔土,意味著將墳封上。
儀式一完成,那站立在棺材角的兩具無頭尸砰聲倒地。
一股尸體腐爛了多日的臭味兒從這些尸體上傳揚開來,擺在張老頭兒身邊的棺材也跟著迅速腐朽,頃刻間爛成了一個架子。
而人群之中,許多人相繼也跟著倒地,化為干尸。
張老頭兒陰差陽錯撿回了一條性命。
他本以為出事的只是兩個抬棺者,還想與另一個抬棺人打個照面時,轉頭一望,才發現另一個抬棺人的胸口早破開一個碗口大的洞,內臟早被厲鬼掏得一干二凈,此時只剩了個人骨架子癱倒在棺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