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出息。”
范必死搖了搖頭,但看向孟婆時,眼里仍藏著忌憚之色,拱手行了一禮:
“孟婆醒了,大人她——”
“我都聽到了。”孟婆點頭:
“人年紀大了,瞌睡多,但睡也是睡不踏實的,你們看著我是在睡覺,其實都清醒著呢,說話都聽到了。”
她坐起身來。
隨著孟婆的清醒,那些外溢的血霧便又像是找到了歸宿,一一回到她身體中。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看了趙福生一眼:
“大人出門還要一會兒功夫,我先去一趟廚房。”
趙福生倒并不意外孟婆自己從鬼夢之中蘇醒,她聽到孟婆這樣一說,只是問道:
“你去廚房干什么?”
孟婆雖說有一手好廚藝,但眾人即將出行,這個時候去廚房……
“大人不是說要給滿周買糖吃么?”孟婆垂下眼皮,掩住了眼里的神色,笑著道:
“哪用得著回來去買呢?我有一手熬糖的手藝,以梅子、草藥熬糖,又酸又甜,再好吃不過了,我女兒年幼時體弱,時常要喝藥,”她說起年幼的女兒,臉上的神情不自覺的變得柔和:
“但只要有這糖備著,再苦的藥她也不怕。”
不知為什么,此時孟婆血煞之氣內斂,但提起過往事時,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范無救縮了縮脖子,覺得頭皮發麻,就連劉義真也背著棺材后退了數步。
孟婆"呵呵"笑了兩聲:
“反正大范要忙,趁著這會兒功夫,我去備些糖,稍后帶上路,正好給滿周吃呢。”
“糖——”
一聽有糖,蒯滿周的眼睛一亮,嘴里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趙福生隱約覺得此時的孟婆神情有些怪異。
但她想到夢中的所見所聞,眼里又閃過一絲了然之色。
夢境里的"鬼"會攻擊人的內心軟肋,孟婆的軟肋自然是她的女兒,她此時神情怪異,估計是想起了沈藝殊。
“……去吧。”
趙福生點了點頭,孟婆笑呵呵的出去了。
范必死看了趙福生一眼,趙福生就道:
“你也去辦你的事,我歇一會兒。”
她一說"歇",幾人的表情都變了,本來想要出門的范必死也定住了腳步。
趙福生失笑:
“不是睡,就是想要理清一些頭緒罷了。”
這樣一說,其他人才覺得放心了些,便都一一出門去了。
蒯滿周本來想要跟著孟婆走,但她最終猶豫了片刻,還是坐到了趙福生的身側。
等人走后,趙福生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她想起了夢境的最后,那無臉少女喊的話:趙福生,你快點,不然趕不及送你媽——
那聲音如魔音穿耳。
她以為這種心理陰霾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成年之后,當時那一刻給她帶來天塌的恐懼已經消失了。
“原來恐懼不會消失啊,滿周。”
她嘆了一聲,小丫頭的身體重重一抖,接著像是沒聽到她的嘆息一般,又繼續把玩自己的發梢了。
……
約半個時辰后,范必死重新準備好了馬車,且將張傳世也一并叫過來了。
張傳世的臉色有些萎靡,他像是才從一場夢魘中驚醒,臉色臘黃,嘴角耷拉著,眼睛下方腫出兩個水泡樣的眼袋,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之多。
趙福生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鬼夢的可怕在于攻心。
她自詡心志也算堅定,但被困入夢中也很難從恐懼里掙脫,這老頭兒平日又貪又懶又饞,表現得優點全無,竟然也能從第一場鬼夢中脫身,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