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道:
“為什么不能砸?你給我說個理由?”
羅六就咬牙:
“你們知道這廟里的泥胎像是誰嗎?怎么就要突然來砸泥像?”
他表現激憤,連"客人"二字的表面稱呼也不肯喊了,挺起胸膛往前走了一步,勇敢的與趙福生等人對峙。
張傳世眼珠一轉,看到趙福生的神情,已經猜到她的打算。
二人合作也辦了幾樁鬼案,有了一定的默契,他故意問羅六:“那你說這廟里的泥胎像是誰?”
“是牛欄寨子有名的大善老爺喬越生,他做了不少善事,在十里坡內是鼎鼎有名的,大家伙兒都尊重他,在此為他立廟建像的。”
這一次的羅六再一次提起喬越生時,竟然與第二次進入野廟時的咬牙切齒截然不同,而是變得格外維護。
如果不是此時眾人身在鬼夢,場景又一再重置,且眾人看到的都是羅六與孫三娘,此時劉義真等人都要懷疑眼前的羅六與先前場景重置前看到的羅六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喬越生?”趙福生此時壓下心中雜念,故意皺了下眉頭:
“原來是他?”
“客人聽說過他?”羅六聽她語氣,似是對喬越生頗熟,不由問了一聲。
“聽說過。”趙福生點頭:
“聽說他沽名釣譽,弄出了龍血香的制法,引得兩村血斗,害死了許多人。”
她說話時故意看向孫三娘。
這個女人小心的退后了半步,隱藏在黑暗中,此時聽到喬越生時,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趙福生看向她時,她心中一慌,連忙閉眼,卻慢了半步,只好強擠出笑容,偽裝成溫順的樣子。
“胡說!”羅六一聽這話,勃然大怒:
“哪個沒屁眼兒的說這些渾話,胡說八道,是要斷子絕孫的。”
“……”趙福生似笑非笑看他。
“喬老爺是我們十里坡遠近馳名的好人,龍血香也是我十里坡特產,只是如今——”羅六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卻仍道:
“客人外鄉人吧?這些胡話不知誰和你們說的。”
“唉。”他嘆了口氣:
“我們十里坡現在光景確實不好,但那也是有原因的——”他又嘆了一聲,接著擺手:
“算了、算了,不說了,但這泥胎像確實砸不得,喬老爺是好人,在十里坡威望很深,許多人感念他老人家的恩德,知道此地是他的泥像廟,許多人不遠數里的來這里上貢。”
他頓了頓,又道:
“有些家里小孩身體不爽利,有個頭疼腦熱的,還來拜他泥像認干爹,想借他福祉庇佑,你要砸他神像,會在十里坡內激起眾怒。”
羅六威脅:
“到時消息一傳揚開,客人,你們雖說這會兒人多勢眾,但也未必能走得出十里坡。”
……
他前后兩次態度迥異。
第一次提起喬越生時,對他處處貶低。
而這一次再提起喬越生時,卻又夸贊不停,將人說得似是十里坡不可再得的人物。
羅六此人可非善類。
這是處于鬼夢之中,夢中的一切場景都受鬼的操控。
而鬼憑本能行動,不可能揣摩人心,羅六的性格迥異有兩種可能。
其一:鬼夢的世界里屏蔽了趙福生等人的感知。
她三次與羅六打交道,認為每次交談的都是羅六,但有可能這張面容下隱藏了不同的人,只是眾人受到鬼夢影響,無法辨認。
這樣一來,羅六性情反復無常,說詞也不統一便能解釋了。
其二:羅六的皮下并沒有隱藏著其他的面容,從始至終都是他。
怨恨喬越生的舉動為十里坡帶來了變化的是他,但感念喬越生曾為村民謀福祉的也是他。